心底的痛

        此刻一个人像只受伤的小猫倦在沙发里,而心却像肆虐的狂风漫无目的的飞舞,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任由思绪在这异乡的酒店里慢慢弥散……

        曾经的一切早已根植入灵魂深处,每每想起,眼里不自觉得就氲满了水雾,多想回到无忧无虑短暂快乐的童年,所有的快乐都在1983年农历三月初八的下午嘎然而止,还清晰记得那天下午大约四点半,我先是陪父亲用铁锨刨菜地,之后跑到院里从奶奶手里拿过烤熟的红薯,欢快的爬上家门口一棵梨树上,正准备找好位置坐下来吃,就听到奶奶紧张而又急促的大喊声,随着奶奶的大声呼喊,左邻右舍很快向我家涌来,待我从树上下来,家里已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我不知道害怕,甚至还有一点好奇,更主要的是我根本就不相信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我觉得那是在开玩笑,从我有记忆起,我的家就是一个温馨幸福的家,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更不会想到娘亲用这样一种自缢的方式离开我们,可很快一切都成了事实,摸着娘亲越来越冰凉的手,看着她静静的躺在那,我以为她睡着了,在后来的几天里,我都不知自己是怎样度过的,每天跪在娘亲的灵前,麻木的哭,机械的磕头,中间还有一次好奇的趁着亲戚观看的间隙偷偷看娘亲的遗容,慌乱急切中模糊看到娘亲的脸有些肿胀了,她的鼻子里流出两道暗黑色的血水,当时没有任何怕的感觉,却没想事后给我留下很长时期的心理阴影。因娘亲走的突然,等到要出殡时,我都没了反应,身边的表姐吓坏了,说我晕过去了,其实我不是晕,我根本就是大脑空白,没反应,总感觉是梦,娘亲只是睡着了,会醒的……

      可能是从小听奶奶讲神仙鬼怪的故事,以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故事多了,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期里,我内心天天祈盼唐僧师徒取经从我们村庄路过,这样我就能求他们把我娘亲救醒还给我了,正因为这样想着,那年十岁的我还是满怀憧憬,心里期盼着娘亲回家的日子,期待着唐僧师傅念几句咒语,或是孙悟空运用神奇法力就能把我的娘亲从坟墓里带出来,天真的我直到上了初中,才深刻感受到神话故事终究只是传说,能给人美好的想象,但也只能是梦想,永远变不成现实。

        在认清娘亲再也回不到我身边的事实后,也因为家庭发生的这一变故,我和弟弟被父亲带到宿州市上学,哥哥被送到西安二姑家上学。因为是从农村到城里,所以虽然自己努力学习,但总感觉内心有自卑感,觉得自己不是城里人,所以也很少和城里的同学交往玩耍,不过也没时间,因为一到寒暑假,我和弟弟就回到农村老家,特别是暑假,我一般利用三到五天时间把假期作业写完,之后就一直待在老家帮着干农活,每天上午太阳毒辣前和下午三点后下田锄麦地或是玉米地的草,一个假期下来,等我回城里学校时,通常变得又黑又瘦。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94年警校毕业的那个暑期。在这期间,我遇到困难最多的是高中和警校时期,高中因为家庭经济困难差点无法上学,警校因为开始遇到不少异性的喜爱而苦恼,这两个阶段特别渴望有娘亲的陪伴,所以那个时候的自己表面乖巧,其实内心早已叛逆,陷入渴望母爱和憎恨娘亲狠心丢下自己的矛盾复杂心态中,在自己内心深处曾种下玩弄报复男人的想法,对自己的人生没有希望,不报所求,还曾给自己定位只活到三十五岁,一辈子都不结婚,因为不想重蹈覆辙,受到如娘亲那样的伤害。还好自己这一切都止步于思想,表面的自己还是继承了娘亲身上的许多优点,比如善良,乐于助人,待人真诚,守信,容易理解人等。那时的自己也是幸运的,慢慢走了出来。

      曾经的都成了过往,娘亲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梳着两条长长乌黑的辫子,因为她走时才32岁,又因为上过学,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清秀瘦弱,性格温和开朗,和父亲从没吵过架,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说她好。在我的印象中,她从没有像绝大多数农村妇女那样因为丢了东西就胡乱骂人,对待上门乞讨的人也是从不厌烦,而是热情的端上暖饭暖菜。每每做好吃的饭菜,总要让我们送一些给奶奶,大伯,二伯家,可能我那时还小,所以也从没教我要如何防人。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温馨欢乐中突然没了,还没来得及懂,没来得及长大就没了……娘亲的突然离去,也给我和哥哥,弟弟留下了永远的困惑,不明白她当年为何要狠心丢下我们三兄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记得她留给我爸的信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天下没有笑死的人。当时的我天真的理解为她就是笑死的人,却在很多年以后才知道自己全部理解错了。她的好在她走后很多年,只要认识我们兄妹三个的老人就会拉着我们说她当年的好。还好,她走后我们听到的一个传说也让我们安心了许久,娘亲的姐姐找了算命先生,说娘亲是王母娘娘身边看管百花的仙子,下凡时间到了,所以被召回去了。

      现在的我只愿每个想她的夜晚,深深祝福她在天堂里幸福快乐!

                                 

                                              201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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