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图》与《白头吟》

今天,办公室两位电盲级的老师聊起李小璐出轨,我才突然发现,自己在延续不关注娱乐圈的优良传统外,索性连电视剧也少看了。

这跟故作清高没一毛钱关系,而是生活本身就高于电视剧,历史之狗血并不逊于娱乐快报,故纸堆里自有乐趣可寻。

那里的爱情和婚姻,同样折射出人性的优劣。

回文诗绾郎心,谁怜赵阳台?

提起苏惠苏若兰,才名大不过易安、幽栖,艳名比不得飞燕、玉环,甚至传奇也不如苏小小、李师师。

她,只是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居家女子。

她的蓝本足以跨越千年,为所有兢兢业业斗小三的当家主母提供成功案例。

她的故事并不复杂,她的策略并不新鲜。

史载苏惠容貌秀丽,举止娴雅,她丈夫窦滔遇到歌妓赵阳台,娶作了偏房。窦滔奉命出镇襄阳,苏蕙为赵妾之事赌气不去,窦滔只带阳台赴任。苏蕙独守长安,便用吟诗作文来排遣孤寂的时光,她将所写诗词编排整理暗藏在29行、29列的文字里,织在八寸锦缎上,名为“璇玑图”。窦滔收到“璇玑图”,读懂其意,派人到长安接来了苏蕙。

这是个皆大欢喜的故事,里面人物行止俱合情合理。苏惠之慧黠多才,窦滔之多情而又凉薄,在夫妻和解的瞬间也许都付之会心一笑了。

此后有很多闺阁女子效仿苏惠,她的“璇玑图”成了蕙质兰心的象征,一种新的诗体应运而生,是为回文诗。

然而,苏惠的成功固然有才情的加持,窦滔的巧于接收更为关键。他娶妾,他任苏惠独留长安,他的情意何在?苏惠诗才一以贯之,他却没有长情的欣赏。

说到底,回文诗只是一则文坛佳话,其后的爱情就如那失语的赵阳台一般,经不起刻意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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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相守难, 白头不离易,且叹文君痴。

从苏惠的时代倒推五百年,也有一位才女用呕心之作挽回了丈夫,那便是卓文君和她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比起《璇玑图》的百转千回,《白头吟》充溢着刚烈不屈。毕竟苏惠和窦滔只有结发之情,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多了一份贫贱之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放到婚姻中也是可行的,身边有很多对妻子唯唯诺诺的丈夫,只因为岳家给了他立身之本。很多靠丈夫养家的妻子,选择仰视终身伴侣。

司马相如娶卓文君,绝对算一笔稳赚不赔的投资。他贫困潦倒之时,以琴夜挑新寡的文君,其后文君当泸卖酒,逼迫爱面子的卓王孙资助这个硬塞来的姑爷。文君与司马相如,当得上两情相悦的患难夫妻。

可是,世间有一种人最不喜欢展示落魄。一旦时过境迁,当初的推心置腹便会渐行渐远,此时的光鲜远比当年的不堪打动人心。

于是,不一样的开端迎来了相似的结局,司马相如欲纳茂陵妾。痛定不甘的卓文君虽眼含热泪,却不肯乞怜: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好一句“与君长诀!”卓文君赌的绝不止气,她还赌司马相如的良知,或者还赌他爱惜名声……总之,据说她赌赢了,《白头吟》随之成为维护爱情的另一个象征。

璇玑图之回环,白头吟之决绝,大概正是感情的两种风格:缠绵与热烈。可惜的是,耽于那缠绵与热烈的痴女子,终究未找到传说中爱情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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