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车站咖啡店。
灯光昏暗的雅座里,坐着一男一女。女孩大约二十几岁,干净秀气,表情忧伤。男人有三十岁,正关切的看着女孩,偶尔说几句话,似乎在安慰着什么。
女孩搅着手里的咖啡,低声说:“峰哥,你哪来这么多钱?给了我,你怎么生活?”
被称作峰哥的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小雅,这个你别管了,哥这笔钱,就是为了你回家后,生活能有着落,父亲有钱看病,这钱,是哥的。”
女孩狐疑的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男人:“峰哥,你别骗我。现在饭店倒闭了,你手里除了盘出去的饭店那点钱,哪有这么多钱啊?”
男人又笑了一下,笑容里说不出的苦涩:“小雅,这几年,你跟着我也不容易,我没本事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回家吧,至少离家这么多年,回到父亲身边总是好的。”
小雅的眼里噙上了泪水:“峰哥,我知道你现在处境艰难,我本不该离开你的,可是我阿爸又得了重病,我……”。
男人将手盖在女孩的手上握住:“小雅,哥知道你的难处,你回去吧,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身边需要人照顾。这些钱,够你用一阵子,给父亲看病,你暂时也不用外出打工。哥的情况比你好,所以你不用挂牵。”
“那,我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回来找你。”
男人抬头留恋地看着女孩年轻秀气的脸庞,半晌点了下头:“好。”
然后端起一直都没喝的咖啡,犹豫了一下,送到了嘴边。
“峰哥,咖啡早就凉了,咱们换一杯吧。”
男人摇了摇头,将咖啡一饮而尽。
“一会儿车就开了,哥就不送你了,到了家跟哥说一声。”
男人与女孩在咖啡店门口道别,女孩一步三回头,最终慢慢消失在灯火明灭的街头。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关掉手机,随手扔进了路边的泔水桶里,转身向着街口的电影院走去。
他买了票,坐在了影院的最后一排,胃里开始隐隐的疼起来。他一手捂住胃部,长吁了一口气,小雅走了,他放心了。想起小雅十八岁来他的饭店打工,两人日久生情,住在了一起,虽然因为小雅年龄小,没有扯上结婚证,但是两人一直以夫妻自居,认为到了年龄扯证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是好日子过了没几年,饭店的生意因为周围几家饭店的竞争,一天不如一天,已经难以为继。这时候,在老家的母亲又出了车祸,连看病加办丧事,让他不得不狠狠心借了高利贷。这些钱除了给母亲治病发丧,余下的资金投入到自己的饭店里。有了小雅,他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他要挣钱,要养家。
可是天不遂人愿,饭店继续亏损,而他借的高利贷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当他每天都被催债的电话逼得快发疯的时候,小雅的父亲患了重病,让小雅往家里寄钱。
小雅的工资拖欠了几个月了,手中储蓄不多,男人看着小雅黯然神伤的样子,咬了咬牙,抢在放高利贷的人威胁收走他的饭店之前,以饭店做抵押,又贷了一笔款,接着将饭店转让,并将自己仅有的一套尚在按揭的两居室住房卖出,然后将这几笔钱存进了小雅的银行卡。
胃越来越疼,像有一把火在烧灼着他的身体,他想,小雅应该上车了。他的嘴角慢慢渗出粘稠的黑红色液体,他抬手擦了一下,可是越擦越多,他仰靠在座椅里,心里默念了一句:“小雅,后会无期。”
女孩上车后给男人发了一条微信:“峰哥,我上车了。”然而以前收到微信总会秒回的男人,这次没有回复。女孩在隐隐的不安中慢慢睡着了。
天亮,女孩到站了,她背着背包下了车,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男人依然没有回复,她皱了皱眉,拨打男人电话,手机显示已关机,她不知所措,男人从来没有在她不在的时候,不回微信,不接电话。
她心慌意乱地在路边匆匆走着,一家店铺里面的电视正播着新闻:“昨晚,在某市的车站电影院,发现一具男性尸体……”。
心字罗衣+一元第五期训练营+第三次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