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简书的第一篇文章,我想记录下我在北京六院半天问诊的经历,算是为自己的第一次精神科经历做个纪念,也希望可以还原出一个精神专科医院的真实样貌。
PartⅠ
感谢自己在周四下午做出的果断决定,早早预定了六院的专家号,给了自己一个来看病的理由(一百块的挂号费,不去太浪费了)。
早上和往常一样在5点醒来,胡思乱想得等到了闹钟响起,在半小时内完成洗脸刮胡子刷牙烧热水洗头热早餐吃早饭穿衣把充满电的充电宝装入书包的工作后,出门,下楼,骑小黄车到达地铁站。
13号线的早高峰再一次教育了我,地铁空的车厢空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另一种比喻略显粗俗,像我这么高雅的人是不会说出来的)。地铁门开的那一刻,我还在想,上,还是不上,这是一个问题。好在我前面的姑娘比较有战斗精神,一看就是久战沙场的女斗士,一个剑步,从容地钻入已经塞满的车厢,就好像装的满满一桶泥土的桶里仍然可以倒入一杯水一样。女人都是水做的,果然名不虚传。看到这般情形也点燃了我的斗志,我也同样一个健步,插入了人群。车开起来稳稳的,简直想放一首陈医生的稳稳的幸福。
大约循环了两遍稳稳的幸福,从知春路下车,穿过北京仰望星空大学,我走在了去北京6院的路上。
对于去看精神科这件事,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拒绝的,虽然自诩是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新青年,也告诉自己精神科是和内科外科妇科泌尿科一样平等的存在,不能歧视要一碗水端平。但各种影视剧中对疯人院种种恐怖诡异的描述,还是早早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而在今天长出了果实。从出了地铁到进入六院的门口,内心一度可以参考周星驰在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门口时的心情。还好抑郁的情绪把逃跑的冲动都抑制住了,要搁在正常的时候我早就被放弃的念头打败了。所以说一切事物都要辩证来看,马克思果然牛!
当我站在六院门口时,顿觉有些失望。高墙铁丝网围栏门卫一概没有,眼前的建筑和所有有些年头的普通医院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是有些过于普通了,普通到我不想对医院的外观进行任何描述。但是来这里就诊的人也这么普通我就有些接受不了了,我说的普通不是古天乐的那种平平无奇,是真的很平平无奇。平平无奇到我也不想对他们进行任何描述。简单说,你想象任何一间地级城市医院和医院里病人的样子,把医院名字换成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就ok了。
内心深处还隐隐有些失望,这种失望约等于看完9/10集走近科学后的心情。
Part Ⅱ
可能是起床气的缘故吧,挂号室里的京腔小哥的态度不太友善,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在医院里也从没遇到过友善的挂号人员。建议医院建立微笑奖励机制,每次办理业务完成后,可以为工作人员点亮一个笑脸,月底获得笑脸最多的人可以得到假期及奖金奖励。Anyway,小哥成功得激发了我的状态。我之前还一度怀疑万一今天抑郁的状态没有到位怎么办,会不会让专家很失望。感谢坏脾气的京腔小哥,为他点个笑脸。抑郁症的感觉开始渐渐浮现出来,反应迟缓,呼吸困难,胸口像被60kg的杠铃压着,上面还坐着个林妹妹,莫名的感觉委屈,想哭。
因为是在支付宝上挂的专家号,我直接到了二楼的候诊区。在分诊时,分诊员阿姨比较和蔼得通知我去买个病历本,她先帮我排上号。因此,我又到了一楼挂号收费处见了京腔小哥一面。可能是买病历本的任务难度较低,这次小哥平静了很多,和我在三秒内愉快地完成了交易,还互道了再见珍重。再次为他点个笑脸。
再次回到分诊室,正好听到广播里在叫我的号。推开诊室的门后,终于,我见到了生命里的第一位精神科医生。
我的精神科医生是个大约五十岁有些消瘦的中年女性。眼神很尖锐,看起来有些强势。之前在网上看过她的资料,拥有非常专业的医学背景。我一直对权威有一种信任感,期待着她能带领我开展一段非常深入的对话,发掘到我内心深处埋藏多年的问题,然后像青年与禅师的故事的结尾,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之后我就会与自己和解,充满信心地开始我的新生活。
事实证明,你期待的永远只是你期待的。在从我进门到拿到检查单出门的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大夫基本没有转头看我,一直在对着电脑打字。问的问题也非常简短,比如问你最近怎么不舒服,最近睡眠如何,有没有抽烟酗酒的习惯,家庭有无精神病史等等。当然,大夫还是给人感觉非常专业,比如一开始问我怎么不舒服,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结果大夫就说了三个字,没意思。直达要害。所以看来精神科门诊和其他科室门诊没什么区别,都是病人先主诉病情,然后大夫根据经验来安排检查。出门时,大夫还贴心地提示有一个检查会慢一些,先可以先去排上号然后去做其他的。等做完所有检查后直接回来找她就行。最后补了一句,别担心,一上午能做完。这是我才注意到,手里的检查单有点厚。。
于是我拿着6个检查单,晕晕乎乎地开始了一段新奇的旅程。
Part Ⅲ
在检查没开始的时候,一件事情就让我非常的不爽。我这个人没对钱没有太多的概念(主要也是没钱),但我知道能少花钱还是好的。看着检查单上大几百的数字,我微微一笑,还好有医保,虽然不知道能减多少。但是等我掏钱包,发现我以为的医保卡竟然变成了北医三院的就诊卡!如果我会影分身当时就会变出另外两个我狠狠揍我一顿。记得当初我还再三确认过是不是把医保卡装好。看来我的病已经有些年头了。
都说买东西时,能让中国人高兴的不是看价格多便宜,而是要看能占多少便宜。看来我是个血统纯正的chinese。
于是我只好安慰自己来都来了,几百块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还是挺值的。巧合的是我又鬼使神差的排了京腔小哥的队伍。接下来的交款非常的顺利,还消除了之前的误会: 因为我是支付宝上直接挂号,第一次到他那里是他问我是否挂号,我说不挂号。当时他就以为我是神经病,所以态度很差地让我走了。这次他还反复询问我是否用医保,我说没带医保卡时他还挺替我心疼。这种被人理解的感觉真好。为他点五个笑脸。
手握着六张盖了红戳的检查单,三项在三楼三项在二楼。走到二楼时,我首先想起来大夫说过有一个排队要很久的检查,可惜我忘记了是哪一项。记忆力不能再差了。
在二楼遇到的第一个检查项目是红外热成像检查。从门口的人类的数量来看,这就是那个要排很久的项目,事后也证明确实是的,人品真是好。然后要吐槽六院的一点,每个项目的排号规则简直不能再简陋。每个人把检查单放在门口的一个小桌子上面,然后在单子的右上角手写上号码,大夫就是通过这个号码来叫号。这样想插队的话,只需要偷偷给自己写上最小的号码就ok了。看着桌子上10+的检查单,我决定还是做一名守法公民,写下13号,然后去三楼先进行其他的检查。
三楼三项的检查室是挨着的,比较方便。当然门口都有不少人在排队,一时不能决定先做哪一项。不知道选择困难是不是也是抑郁症的症状之一。在人群中彷徨了一阵,突然想到我挂的专家好像只有上午出诊,这意味着如果检查不能做完就要等到下周五再来了。瞬间焦虑的状态逼得我排到了人数最少的一条队伍中。都说Deadline是第一生产力,其实焦虑才是最强大的原动力。
出乎意料的,大概也就过了五分钟左右吧,诊室门打开了,大夫出来收检查单,我前面只有一个人。又过了五分钟,我被叫进了诊室。第一个项目是心电图,和之前体检时的心电图没有什么不同。平躺在床上,在手腕和左脚脚踝上夹上夹子,胸口上面贴上电极。大约两分钟就完成了。整理好衣服后,结果也马上出来了,还来不及看结果,后面做检查的人就进来了,我外套也来不及穿就攥着检查结果出了门。出门后随便排了一个队伍里,马上看了看手里的心电图报告,一共两份,一张是粉红色的波形图,另一张是心率变异分析趋势图报告单,报告单上显示:轻度生理压力,中度心理压力。
----------------TO BE CONTINUED----------------
原谅我是个病人,需要早点休息,今天先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