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80年代的文学旗手,第一个被称为纯正的“二战后时期作家”——村上春树,终究是要老了。那个白天开酒吧维持生计,晚上伏案写作,一直在为甩掉冷冰冰、暗幽幽的阴影而竭尽全力的男人,终于在29那年以《且听风吟》问世,《挪威的森林》占霸文坛。读者们为他没得到诺贝尔奖感到不公,两次提名还是被刷下,他应该会很难过吧!
有人说他的名字很难记,有念成“树上村树”的,而我上高中第一次看到他的中文名字时,甚至是现在也觉得很美妙,像春天的蜂蜜,甜甜的,软软的,也像春天在森林里跳跃的小熊,对着水面说我爱你。
我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他作品的名字,更是喜欢他的作品。
有一天半夜里,我忽然醒来……四周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连时钟的针刻着时间的声音也听不见……即使我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也没有谁会发觉吧?就像被装在大铁箱里沉入海底的心情。因为气压,我觉得心脏痛……不过这个时候,我听到远远的地方传来的汽笛声……我在黑暗里静静地聆听着……然后,我的心脏不痛了,时钟的针开始移动,铁箱子慢慢浮上海面。这都是缘于那小小的汽笛声的关系,由于那又像听见又像听不见的微微的汽笛声。而我爱你,就像那汽笛声一样。——村上春树 《午夜的汽笛》
短时间里我的人生风云突变。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什么,没被甩离那里。我怕得很,怕得不得了。那种时候我没办法向别人做什么解释,觉得自己好像要从世界上滑落下去。所以我只是希望别人来理解,希望有人紧紧搂抱自己,不要什么道理什么解释,通通不要。可是没有一个人。——村上春树 《东京奇谭集》
没有什么人喜欢孤独的,只是不勉强交朋友而已,因为就算那样做也只有失望而已。于是我关闭我的语言,关闭我的心,深沈的悲哀是连眼泪这形式都无法采取的东西。——村上春树 《挪威的森林》
每一次,当他伤害我时,我会用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来原谅他,然而,再美好的回忆也有用完的一天,到了最后只剩下回忆的残骸,一切都变成了折磨,也许我的确是从来不认识他。——村上春树 《挪威的森林》
有些东西,不是说全然不曾有过,只是活着活着那东西就用不上了,所以忘了。 ——村上春树 《海边的卡夫卡》
“我真希望拥有真爱,哪怕一回都好”“你想要什么样的真爱呢?”“比方说吧,我跟你说我想吃草莓蛋糕,你就立刻丢下一切,跑去给我买,接着气喘吁吁地把蛋糕递给我,然后我说‘我现在不想要了’,于是你二话不说就把蛋糕丢出窗外,这,就是我说的真爱。”“我觉得这跟真爱一点关系都没有嘛”“有啊,我希望对方答道‘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我真是头没脑子的蠢驴,我再去给你买别的,你想要什么?巧克力慕斯还是芝士蛋糕?’”“然后呢?”“然后我就好好爱他。”——村上春树 《挪威的森林》
喜欢村上小说的结尾,故事让人感到意犹未尽,但又恰到好处,仿佛一切都应该是这样的安排:
我转身离开水潭,冒雪向西山岗行进。西山岗的另一边应有镇子,有河流,有她和手风琴在图书馆等我归去。
我看见一只白色的鸟在漫天飘舞的雪花中朝南面飞去。鸟越过围墙,消失在南面大学弥漫的空中。之后,剩下的惟有我踏雪的吱吱声。
对于过去,我们总是难以释怀,以至于模糊了我们向前的道路,诸多空虚、失落、孤独仍是我们放不下过去、躲避现实的一个借口。所幸最终男主人公选择了回到现实,回到真正活着的“沙漠”:
黑 暗中我想到落于海面的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无声无息地、不为任何人知晓地降落的雨。雨安安静静地叩击海面,鱼们甚至都浑然不觉。
我一直在想这样的大海,直到有人走来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背上。
这样的结尾,真的很村上!
经济快速发展的今天,我们比过去的人们更能体会到孤独的含义。在地铁上、公车上、电梯里,我们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即使有时候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值得翻看,我们这么做只是想逃避那个尴尬的空气,把自己隔离出来。
高墙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给拉远了,纵使在人满为患的场所我们还仍能感受到彻头彻尾的孤独。
可贵的是村上春树给予了我们一种面对孤独的态度,把玩孤独的情怀,发现生活中那一点点的“小确幸”,微妙的幸福才更妙不可言。
其实村上春树能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我倒不是很在乎,流芳百世的是作品,并不是奖项,况且他的淡然难已被外界左右,我只希望在每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在每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还能继续翻看他的小说,阅读他的文字,体会他笔下的那份孤独。
我想他开酒吧那时,应该是赚了钱的,他结婚了,还是很孤独的,可能他的才华太高,他的妻子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总想把自己的感受写出来,正如他在《挪威的森林》里透露出来的那个意思:少年时我们追求爱情,成熟后却迷恋平庸,在我们寻找,伤害,背离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相信爱情,这是一种勇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未去过,但他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于是,他卖掉了酒吧,带上妻子,一起来到了挪威,写出了巨作,像极了海明威《老人与海》那次。
他说在写出《且听风吟》那会突然想到去跑步,跑步是个极枯燥的运动,有些人跑上20分钟就会喘不上气,心脏咚咚猛跳不停,两腿也会发抖,只要有人看他跑步就会觉得不自在,他把跑步当成刷牙一样坚持了下来,有时太阳让他狂暴之极,他什么也不想,就是这样跑着,过了不到一年时间里,他成功把烟戒了跑完了全程马拉松。
我爱的作家终于是有了强健的体魄。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喜欢了跑步的感觉,曾经觉得2公里,5公里,10公里的路程也不是那么远,那有自由的感觉,让头脑更清醒:纵令听其自然,世事的长河也还是要流往其应流的方向,而即使再竭尽人力,该受伤害的人也无由幸免;喜欢的事可以坚持下去,不喜欢的事怎么也坚持不了。
算算他今年已69岁了,我欣赏的村上春树终是老了,如有来生,愿你仍是村上春树,爱着一个人,愿你仍村上春树。
希望你下辈子不要改名字,这样我会好找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