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穷书生对于三十而立的认识——而立赋

而立赋

丁酉仲冬,偶见窗外黄叶飘飞,听林间萧瑟秋风,起身敛薄衫,屋后风染竹叶片红黄,缀点其间,倍显孤寂,勾画深秋意,叶落作尘土,清寒已入骨,由是感怀,乃有此作。

子曰:三十而立。然何所谓立,立所谓何?未明也,古今亦有诸般说法,皆有其理。然广为流传之说乃是立业,以成功来界定,以得失来佐证。此说未尝不可,但却流于面,虽有从者,亦以偏概全矣。先不言何为成功,何为立业,立身社会,择业为前,后奋而为之争,功成名就者有之,折戟沉沙者有之,依然在路上匍匐前行者亦有之。古有三教九流之成见,今有官商贩卒之界限,何为其然也?贫富之距罢了。世间功成者十取其一,谁可断言余者皆是庸碌无能之辈,然当下奉行功成论,重果轻程,笑贫不笑娼,不免短视,然已为准则。若尽去贫弱之辈,又何以显余者之成功,无非绿叶配红花,同是一株长,待见却不同,岂不可笑乎!非也,此乃秩序使然。纵使吾朝倡导天下大同之念,亦不知何时方可成也。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倘若浮沉人海,庸碌一生,又何必长吁短叹。当惯看秋月春风,听林间蝉鸣,赏萤火明灭,数流云盈缺,飞烟穿画屏,凌霜傲风雪。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唱好自己这出,任凭谁来登场?心为看客心,人是剧中人。既然不甘为龙套、棋子、绿叶,又不管是风动、幡动、心动,江湖规则不变,那便求变自身。故丁酉桃月末辞四载之文书,与几友人齐赴乡试,欲搏前程,然国情如此,竞争惨烈,区区百余府衙差役之职位却有近万人拼抢,奈何棋差一招。期间学习御车之术,亦是几番坎坷,多愿笔锋走黑白,船桨拨雾霭,动静皆可闻,好在终获其凭证。兰秋时节赴考通江县衙役,想学黄鹄比翼,奈何鸡鹜争食,可笑可悲矣。后闭门再拾测论,盼再战乡试,做最后一搏,成则报效朝廷,败则另谋出路。及至仲冬月尾,依旧未见其布告,想来州府今年再无计划,悲乎?一人之悲,千万人之同悲也,然与吾之破釜沉舟者想必不多矣。若问有悔乎,答曰:不悔,只叹昔年蹉跎岁月,不早做打算,何置于此!

方寸光阴,刹那流年,转眼间赋闲在家已有半年,年岁已长,形影相吊,孑然一身。虽有父母托亲友街坊四处说媒,却无一可成,何故?身无长物耳。无怪乎,世道皆如此,只怪己不能补之所需,擅长之技不为当世所盛。眉眼看清世事,眸中几载春秋,如水晕墨韶华逝,白首之约付何人?看身边好友、玩伴皆已成双,甚是感怀。天不作美风沙起,命中劫数何必逃。如花美眷天一方,浮生半醒意难平。何日赴约赏风月,旦暮唏嘘涸岁月。莲已并蒂人难双,却是梦短逢夜长。哪怕发鬓白,红颜旧,前世回眸一笑,今生再续良缘。夜阑惊梦起,孤寂独自尝。

古有福祸之论,叹薄命,恨苍天,有何用邪?每思及此,总有先贤榜样在前,重振吾志。子安幼时成名,年少为官,被逐被贬,入狱蒙赦,一挥不朽,才动圣听,魂断南海;太白文武双全,壮志出川,终南捷径,诗动京师,不惑为官,被谗帝疏,浪迹奔走,误陷争端,流放幸赦,老骥伏枥,病逝不甘;子瞻弱冠及第,名噪一时,不识仕险,涉案乌台,新旧党争,远离中枢,历仕诸州,远至惠儋,颠沛流离,耕计研食,文词书画,皆震世人,奔波辗转,老死归途。此三者俱是名传千古,才动世人,然却坎坷一生,或许历经种种磨难,方能成就壮阔诗篇。吾虽不才,不敢自比,却须学其穷且不坠青云志,身处困境犹以欢,勤学不辍,或许伯乐良机皆不远矣。

由此可见,三十而立,非简单立业,实则立人。了悟前路,储备学识,培养一技之长,知进退明得失,三观不移诚信立世,迎难勇气斩棘决心,得三五可共患难之友,寻一段相扶到老之情,如此足矣。何必眷念穷城,徘徊歧路,敢以江山入画,何惜纸上多娇,既然已一无所有,何惧与日月争辉。重整旗鼓,再上征程,仗剑起舞追星月,手持轩辕敢诛仙,方可初心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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