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赵天江从乱石丛中闪出,他身形夹着劲风,已朝我这边奔来。我的头发已经被夜露打湿了,丝丝缕缕的垂在胸前。赵天江赤着臂膀,显然外衣被他丢弃了,他就是个不受束缚的人,连穿衣都如此。
他走近了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竟然看到晶莹闪烁,以往碎嘴皮子的他而今却不发一言,他只用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握住我的肩头,一股暖流安抚了我不住发抖的身体。他猛然把我拥入怀里,两只手臂就像铁箍一般紧紧的勒住我,都快把我的骨头给捏碎了。我使劲挣脱着,但是反抗无用,就这样被他紧紧搂住,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接着赵天江俯身吻住了我的嘴唇,此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我意识回来时,我恼火地抬腿就是一脚,狠狠对着赵天江的腹部下去,只见赵天江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我有些害怕的走近去看,小心翼翼的问道:“喂,你别装死呀,你是玻璃做的吗?一碰就碎啦。”赵天江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哈哈笑道:“妹子,你还是关心我的,有你在我哪舍得死,哈哈哈......."看着他没心没肺的得意忘形,我真想再给他两脚。
可是我的内心深处怎么会有一种兴奋的、欢喜的情愫浮现,我很讨厌他,但是我的内心竟有丝丝甜意涌现。这是我和赵天江分别三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好了,我们说正事吧。”我将自己的意识拽回了现实,我从怀里掏出那份密件,打开裹在上面的油布包,密件上面刻有蜡封印章,显然密级很高。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当务之急立马取得密件里的情报,然后原封不动的再送回原处。”我说道。
赵天江接过密件,说道:“岑六当初是个造锁工匠,对于拆封机巧有一套绝活,我三天前已经飞鸽传信要他速来翼鹿城,昨天就已经到了指定地点,咱们一块过去吧 。”
“嗯,好的。”我们一起前往指定地点与岑六汇合 。
我和赵天江来到一处“群峰倒影山浮水”地界,这里的地势仿佛经过剧烈裂变,呈现断折复杂的奇怪的地形,想这景物之奇,恐怕只有雁荡石林才能与之相比。这里景物实在太过迷人,我不知不觉的就专心欣赏起景致来。
“哎,妹子,咱们把这件事做成,你就跟我回背龙山呗。”
“谁是你妹子,我凭什么跟你回背龙山,我要回家见我爹娘。”我白了他一眼跑开了。
越往深处走石林越深密,我回头问他:“到底在哪里?怎么这么难找?”
“马上到了,我是见这里奇景怪石的你会喜欢,所以就把岑六安置在这里。”
转过个弯,果然前方有一间石屋,我们相视一笑,赵天江又蹬鼻子上脸的唠唠叨叨。
推了下门,门没有锁,我们推门进去,看见岑六四仰八叉地躺在石床上呼呼大睡,地上凌乱的躺着几只空酒瓶。
赵天江见状一脚踢在岑六的腿部,岑六嘣的一声坐了起来,两眼发直的看着我们,忽然他一下子清醒了,赶紧一骨碌跌下床去。
“大当家的,你啥时候来的?我可等你好久了。”岑六一边收拾着地上的酒瓶,一边讨好的笑道。
赵天江没有理他,冲他嚷了句:“赶紧去把脸洗一洗,头脑清醒了干正事。”
“好嘞。”
岑六这才认出我来,吃惊道:”沈姑娘,真是你呀,哎呀,太好了,我们大当家的可是对您朝思暮想呀!“
我有些脸红的把头瞥向一边,赵天江一脚踢在岑六的屁股上,举着密件叫骂道:”你他娘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赶紧的干正事,弄不好小心我把你的手砍喽!“岑六不敢怠慢,赶紧把密件接了过来。
就在岑六全神贯注开启蜡印时,赵天江挨在我身旁招呼我坐在门外的石头上看风景。
“你看天上那云像不像一匹飞马?”赵天江指着天空道。
我看向那云,果真像一匹两翼生风的白马,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云朵像变幻莫测的风云,一会儿变成这样,一会儿看成那样,就像人的际遇,无法预料今日的相逢是否注定明日的分别,抑或今日的分别是为了明日的重逢,谁能说得准呢?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男人,感叹他粗壮的外表下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想到这,我的心里仿佛燃烧起火苗,热的整个胸膛火辣辣的。
正在这时岑六一声惊呼道:“成功喽,我用玄针银丝毫无破绽的开启蜡印,并且我也能毫无破绽的封住蜡印。”我们都从各自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看着岑六手中欢快地举着的纸签,我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事不宜迟,我们决定兵分两路,一人赶往屠龙城将情报送出,一人折返翼鹿城将密件送返原处,并且要不动声色,不被警备司令部的人发现。这样才能利用敌人的情报给它狠狠一击。
赵天江神情复杂的刚想开口,被我截住话锋,说道:“你带着情报火速赶往屠龙城,我折返翼鹿城!”我说完转身就走,赵天江刚想跟过来,就被我一把推开,嚷道:“你能不能服从指挥,现在别再说话,不然以后别跟我说话!”赵天江踟蹰不前,面露担忧。
我看到此,心里暖暖的,却面子上仍旧冷冰冰的不发一言的瞪视着他,他无法,说道:“让岑六带着情报去屠龙城,然后我陪着你折返翼鹿城。
我坚决反对,因为密级如此高的情报关系整个计划的成败交给岑六怎能放心,我坚决要求赵天江亲自带着情报赶往屠龙城。
就这样我和赵天江各自踏上肩负使命之途,人生的际遇让我一天尝尽重逢的喜悦和分离的不舍。
战火已至,逃难的民众挤满了乡所和会馆。卡车驻扎在门口,不断有人被推上去,坐满了人的卡车蒙着黄绿色油布蓬,摇晃着笨重的车身“咯吱咯吱.......”地驶向未知的前方。我坐在一辆卡车上,一路颠簸着,浑身都快颠散架了,黑压压的车厢里面浑浊的气味让我头晕目眩、泫然欲吐。听说这辆车去往翼鹿城,那里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或许哪一天要巧不巧流弹就击中了自己,在乱世中的生命都无法握在自己手里,只能跟随着时代的洪流走向未知。
晚上卡车停在一个峰回路转的饭店门口,空无一人的饭店里面找不到任何吃的东西,显然已被上一波来的人洗劫一空了。我把包裹打开,里面油纸包裹的大半个干馒头是我最后的口粮,此刻我很后悔没让赵天江陪着我,那样一路上也不会这么难熬。拥着干瘪瘪的包袱,精神渐渐衰弱下来。饭店的通床铺黑压压地挤满了人,我紧靠着墙壁却怎么也睡不着,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幽暗的背景更像古老的角斗场,听着那悲凉的风,青黄的山麓渐渐在心里暗了下来。
天边拉开了帷幕,艳丽的朝霞斜刺刺照在昏黄的窗玻璃上,那是泛着琉璃的光泽。当我走向卡车的时候,远处响起枪声,人们立即乱作一团。有奔逃在黄土道上的,有躲藏在乱石堆里或者饭店里面,突然有人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赵天江,他冲我眨眨眼睛,我还没回过神,就被他拉着冲刺般的跑向对面的树丛,然后沿着树丛转道放枪的后方。
“你疯啦,怎么又回来了?”我气恼地喊道,看着赵天江跑得酣畅淋漓,显然是一路追过来的,他道:“我把情报送到了,亲手交给屠龙城的长官萧尧,这才赶来和你汇合嘛,两个臭皮匠起码顶个孙伯喻吧。”我瞧着他红光满面咧着嘴嬉皮笑脸,简直是哭笑不得,转过头不理他了。
赵天江就趴在我身边东扯西拉,我只管不理他。沿路上日本军车一辆接一辆的驶过,我们趁着黄土漫天悄悄地躲过日本军车的巡查,趟过水滩,越过荒原,我们跳上了一辆驶向翼鹿城方向的绿蓬布卡车。沿途道路已被损坏,到处都是散落的乱石和倒塌的房屋,赵天江强迫我依偎在他身上,防止我被剧烈的颠簸擦伤,而他自己的手臂和膝盖都被车壁擦得鲜血渗出。我低头从口袋里面掏出手绢撕成了布条,缠绕在他的擦伤部位,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赵天江炙热的眼光一直紧紧地注视着我。
我们终于到达了翼鹿城外,城门重兵把守,我和赵天江藏身在一处城墙石墩后,商议着如何把密件送回城内。
“ 咱们乔装打扮一番,混进城里怎样?”
“不行,万一被搜出来,抓我们事小,关键会导致整盘计划失败,会死很多人的,到那时我们的罪过就大了。”我反对道。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密件自己长翅膀飞进去吧。”
“你说什么?”
“ 啊,我说...自己飞进去...”赵天江疑疑惑惑地回答道。
“对了,就让它自己进去!哈哈哈...”我跳起来乐道,忽然想起在不远处的宪兵队,赶紧吐了头。赵天江看着我如同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理他自己默默思索片刻,计上心来,我对他一摆手让他过来,然后扯住他粗布外搭在他耳边细语道。
时近晌午,正好驶来一辆军管处军用卡车停滞在城门口接受检查,这是一辆每日经过此地军管处运输车,有一名驾驶员和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监管。就在刚刚赵天江乔扮酒贩子,肩担两篓佳酿截住运输车贩卖酒酿,本来运输车上的兵差见个赤脚贩子竟敢拦车,骂骂咧咧地刚想抽赵天江,赵天江举着酒瓶满脸谄笑道:“军爷,您开车辛苦了,小的有两篓上好佳娘孝敬您三位,您尝尝。”说着赵天江打开酒塞子,诱人的酒香扑面而来,使得刚想发作治罪的兵差,口水都流了出来。其中一个兵差定了定神,一脸严肃道:“送我们的,不要钱?”
“对对,官爷,这酒全是孝敬您的。只是小的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兵差趾高气昂的问道。
“小的弟弟前两日刚被部队后勤处录用,可是报名时发现被人给顶了,去不了了,求官爷给个门路,小的感激不尽。”赵天江瞥了一眼观察兵差的神色。
兵差含混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说完话连是谁都没问,就指使赵天江把两篓酒搬上军车。赵天江心里把他们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脸上仍旧保持着讨好的笑颜。
“好、好......”兵差满意的点头道:“算你识相,你的事回家等消息吧。”说完开车扬长而去,只留下尘土漫道。
赵天江目送军车离去,内心雀跃不已,因为那封密件被他们牢牢地贴在竹篓的内壁里面。
然后我和赵天江轻轻松松过了城门检查站口,大摇大摆的走进城中,接着我倆对视一眼,立马施展腿脚,追赶那辆军管处军车去了。
霍南溪站在宽敞的落地窗前,他把大尺度的窗帘拂到两边,夜景全然揽入视野,院子里生长茂密的的常青树堂而皇之地作燎“院”之势,摧枯拉朽的铺天盖地,这里不论春夏秋冬永远是四季常青的绿意盎然。特别是夏季,这里简直是清凉避暑的天堂。他推开窗户,清新的夜色气息拥入怀中,忽然几声布谷鸟叫得分外急迫,霍南溪大踏步打开客厅的大门,径直步入庭院,他环绕四周找寻声音的来处。
我屏声静气在树上观察着霍南溪的举动,匍匐在这棵参天古树上还挺舒服,我看见霍南溪走到树下,折断了一支青嫩的牙枝,对着霍南溪的方向掷了出去,他抬起头发现了我,我正笑意盈盈的躺在硕大的树枝上瞪着晶晶亮的眼睛看着他。
进到门里,我被领入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是我见过最华丽的地方,软软的枣红色地毯,天鹅绒的沙发,水晶体吊灯,最让我惊奇的是屋子中央有着哗啦啦轻声喷涌的小喷泉,仿佛在唱着歌,而这小喷泉上竟然伫立着一个水晶小仙女,我看的入迷了,根本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霍南溪专注的看着我这一系列丢人的举动,这时又有人进来了,我抬头看到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妇女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了,香喷喷的饭菜香把我的吸引力生生拉扯过来,菜一道一道地上,先是浓鲜的蒸鸡汤,然后是肥美红艳的大龙虾、牛排、土豆泥、面包、奶酪,还有水果和蛋糕。我的味蕾大放异彩,霍南溪拉开天鹅绒椅子,请我坐下,说道:“先吃饭,我看你应该累坏了。”吃饭的时候,霍南溪不时提醒我吃慢点,还有很多好吃的。可是我太饿了,而且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种类这么多,这么好吃。不一会儿在我大吃大嚼下,饭菜接着陆续上,可是我根本吃不动了,我用餐布把嘴和手擦干净,我抬起头,发现霍南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心下有些羞涩地想自己的吃相一定令他吃惊,“真丢人”我心里默念道。
言归正传,霍南溪叫佣人撤下饭菜,他亲自关上屋门,这时我从沙发上放的包裹里面取出了密件交还霍南溪手中,我郑重地说道:“情报已经送出,不出两日,萧尧将军就会领兵进攻翼鹿城驻扎的日本兵,到时候城中的百姓还是要躲到安全地方,至于孙伯喻是否负隅顽抗,就看霍将军能否策反他了。”
“好的。“霍南溪走到书桌前,把接下来的行动方略写下来,并且把一连串可能发生的状况都详细的列上,当我吃透这次的行动计划时天色已近深夜,我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男人卓越的军事才能和严谨的做事风格,我临走出这间屋时,霍南溪划亮火柴,点燃那份计划方略,丢在烟灰缸里化为灰烬。
我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夜色中,然后和赵天江汇合,回住所路上我一直默默不语,当我步入宾馆只说了一句”我累了“就转身去房间睡觉了。我躺在床上细细地思索着,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枕着手臂喃喃自语道:”霍南溪的表情好熟悉,特别是他的眼睛,沉稳中透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嘟囔了一声,转过身不一会儿睡着了。
等我睁开双眼时,室内的光线已经十分耀眼,我伸了一下懒腰,刚开始打起哈欠,忽然想到昨晚自己费劲背下的行动方略还没有告诉赵天江呢,我们接下来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事情,我一骨碌翻身下床,利落地穿好衣裳,推门出去。
宽阔的街道出现在眼前,道路两边热闹非常,不时有三五成群簇拥在一起的人们,好一番市井浓厚的地界。我和赵天江准备去吃一下当地的小吃,看着热气腾腾的摊位,有一家“张记煎豆腐”吸引了我的视线,我拉着赵天江坐到座位上,点了一份鸡胗煎豆腐、一份五香豆腐竹笋饼,两份辣香豆腐脑,我俩吃得酣畅淋漓,相视一笑。
我俩结伴走到人迹罕至的乱石岗,我坐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人们总是会选择遗忘,刚刚战火才过,家园被毁,但是人们总是选择逃避性的过日子,不去看、不去想,可是接下来的危机不知哪一天就砸在自己头上。”
“这就是老百姓的生活,家园被毁,就在废墟上重建家园。”可我不认同赵天江的说法,被杀、被毁、被凌辱,不去报仇而是继续过着残缺不全的日子,太窝囊了!
“昨晚,霍将军已经计划好了我们这两日的行动,今晚把日本宪兵队的弹药库给炸了,你昨晚摸清楚了弹药库的具体方位了吗?”
“昨晚我趁着月黑风高,已经找准位置了,我在每一处经过的点位上摆了一个柳条做的十字架,到时候咱们潜进去你就按记号走位就行。” “那白天我们去哪里?”我问道。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赵天江神神秘秘的说道。 “哪里?”
赵天江拉起我的手,我有些犹豫的躲开,他再拉起,我就没再挣脱......
他竟然带我来到一间酒肆外,门口闪烁着灯光组合的门面,出出进进的人很是热闹,看来时局如何变化永远影响不了人们享乐的心。
我们走进去,一个身穿白色束腰外衣的的年轻男子把我们请到一处幽静的座位,非常绅士的讲着蹩脚的中文,我惊讶问道:“他不是中国人?”
“他是日本人,这里是日本人开的酒店。“正说着那位男子为我们端上了两杯盛着红色液体的高脚的杯子。”
我取过一只杯子,喝了一小口,涩涩的、酸酸的,但也沁香的,问赵天江:“这是什么?”
“红葡萄酒,你喝喝就习惯了。”我惊奇的观察着杯中的红色液体,以前听爹爹说过,说西方洋人喜欢喝红色的酒和黄色的酒,想必这红色的酒就是红葡萄酒。
我俯下身子在赵天江的耳边说:”酒壮怂人胆。“我捂嘴偷笑。
赵天江也在我耳边说道:“古有壮行酒,今作合卺酒,怎样?”我一拳击向他,被他机敏地闪过。
“打是疼,骂是爱,你对我是哪种?”我咬牙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时间在嘻嘻闹闹中悄然划过,离我们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
天色已经暗蒙蒙的,我和赵天江每人身上揣了一把手枪,我不时握住枪的手臂有些僵硬,幸好昨晚赵天江已经将炸药埋伏在弹药库附近,我们只需要只身前往,引燃炸弹。
我们跳上日本宪兵队的外墙梁上,趁着越来越浓烈的夜色快速地沿走在屋檐墙梁上,当我们走至院落深处,我们跳下墙梁,悄声地隐蔽在前行的暗处,根据昨晚的踩点,这个时间应该是第一波巡逻刚过,正在两队交接时。我们躲过了探照灯的巡视,越过了重重防线,根据不定位出现的十字柳条,我们终于看清不远处正是弹药库。
突然不知怎得,警笛声狂鸣,日本宪兵队的跑步声越来越近,“难道我们被发现了?”我们决定分开行动,这样就算被俘也有一半逃脱的机会。
当我刚跑到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旁,一个日本兵发现了我,枪口赫然对准了我,就在紧要关口,赵天江从树上跳下来,一刀结果了日本兵的性命。
他跑到我身边道:“日本人已经把四周包围起来,我猜想应该是咱们的计划泄露了,如今是专门抓我们两个。”听闻我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瞬时凝固了,六神无主,我惨白着脸道:“ 那我们今晚就死在这里了?”我感觉双腿不听使唤,软软地迈不开腿。
只听得远处的警鸣声和跑步声越来越近......
赵天江一把架起了我,喊道:“没时间了,你赶紧飞身上墙梁,藏身于隐秘处,静待时机。”他抓紧我手臂再说道:“千万要镇静,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逃命,千万不能犹豫,否则今晚咱俩都要葬身于此。”说完他抬腿要走,我一把抓住他,嘤嘤哭道:“你去哪里?”
“别害怕,好妹子,我把他们引开,你赶快逃吧。”
“不——”我听罢气滞声凝,只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
赵天江拂手拭去我脸上的泪水,轻声说:”咱俩不能都交代在这,敌人想一网打尽,逃一个,另一个或许还有生机。“
“今天我告诉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梦想你做我的压寨夫人,三年来从没有忘记你,今天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的,快走!”说完他掰开我的双手,把我推向草丛中,他一跃而起,向我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满脸泪水的摔倒在花池丛中,我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数声枪响纷至沓来,不一会儿声响越来越远。
我抹去脸上的泪水,听声辨向,一跃上墙,一个踉跄跌下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