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十二月初八,腊八节。腊八腊八,冻掉下巴,东北老家此时已经千里冰封,锡城却小雨淅沥。今年的腊八与小寒相遇,开始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
过了腊八就是年,家里面的年很有意思。一进腊月,年味便开始了。小的时候很多人家都养猪,进了腊月,大家择日杀猪,宴请乡里乡亲大吃一顿。
从我记事以来,家里一直养猪,每年腊月都会宰头吃肉,一直到初中才中断。进了腊月,找上关系最好的乡里乡亲,男丁抓猪杀猪,女丁烧水做饭,好不热闹。我负责打下手,烧烧火,拿拿盘子拿拿盆,一群人忙到下午三点钟开饭。大铁锅木头火炖的酸菜烩猪肉,加上新鲜的血肠,肉肠,大骨头,瘦肉,肥肉,一锅杀猪菜闪亮登场。酸菜解了油腻,肥而不腻,那叫一个香。
那时候吃杀猪菜是乡里乡亲们约定成俗的一种做法。谁家杀猪,定会把要好的乡亲的全家都叫上,若不来,还会端一盘猪肉送去,质朴的人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
热闹的另一个活动是包饺子。零下十几度开始上冻,几家妇女便自发地合伙包饺子。十来个女人,摘菜的摘菜,剁馅的剁馅,擀皮的擀皮,包的包,包好了拿到外边冻起来,可以吃到第二年春天化冻的时候。几家人一起,一家一家的包,一起说说笑笑闹闹,最淳朴的人体验最单纯的幸福。
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人们越来越追求享受,养猪的人越来越少,零星的几家饲养也是杀着卖钱,就连杀猪卖钱的人都越来越少,再难吃到光喂粮食不喂饲料的猪肉了。那种热闹的场面,香到流口水的杀猪菜也再难吃到了。
即便现在没有那些,我家里面过年还是很有意思。进入腊月,家里的三个女人开始忙活起来,嫂子是主 力,我次之,老妈跟着忙和忙和搭搭手,杀鸡杀鸭,洗洗涮涮,打扫卫生。二十九和三十最忙碌,二十九这天,蒸六锅馒头,炸鱼、炸丸子、炸藕夹、炸虾片。三十这天早饭简单吃完后,我和嫂子就开始做午饭,一般八个菜或十个菜,寓意八八大顺或十全十美,下午一两点钟吃饭,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的香喷喷,特别幸福。吃好饭收拾完伴着春节晚会,开始包饺子,十点多吃年夜饭。年夜饭的饺子包有硬币和糖,为了吃到硬币或者糖,会弃整桌子的好菜而不顾,结果总是吃不到,应了那句话,越想得到却越得不到,结果吃到撑。接着守岁,不过这三十年,没受过一次完整的岁,十二点一过就睡了。整个年围绕着做饭吃饭展开,但就是这种简单的活动就觉得特别幸福,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一家人一起有说有笑香喷喷的吃饭。
婚后的过年越来越冷清。去年的除夕放假,娘家嫂子已经开始做饭,我和先生才去超市买菜。回来后做饭吃饭,虽然也围着做饭吃饭,吃着没家里的香,也少了热情。
小时候特别盼望过年,过年有好吃的,有漂亮衣服,有礼物,有压岁钱。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对“年”是什么概念?平时吃的就像过年一样好,衣服多的穿不了,玩具多的装不下,礼物随时会有,零钱也充足,没了这些期待,过年对他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三十岁的我,提起过年,不再有什么期待,甚至不想过年,不过年就不会长一岁。
过年,除了七天假期,也没什么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