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所大学旁边,都有一条堕落街
在中国,大学与高中的生活大多是成反比的。睡懒觉、玩游戏、去KTV,吃吃喝喝,似乎必不可少。因而,步入大学校门,就会从学姐学长那里了解到一条堕落街,满足大学生的各种需求。甚至汪曾祺先生也曾提到,西南联大当时有一条“茶馆街”,无论是聊天喝茶、讨论学习,都能看到学生的身影。
不同的学校,其堕落街的主题也有所不同。理工科学校,网吧居多,艺术类学校,酒吧和服装小店居多,像我们学校的堕落街,则被干锅店包围了。
苍蝇馆子,是吃货最大的挑战。
第一次到堕落街吃干锅,被环境所震惊。从校墙被破坏的小洞钻出去,进入一条破破烂烂的小街,两旁都是用油毡子搭起来的小饭店,无论是厨房还是饭桌,都敞亮的露在外面。 除了一家铺盖面馆,一家烤鱼店,其余的店面,都在卖干锅,而且人头攒动。
“脏乱差”是堕落街的全貌,厨房的墙面黑黝黝的,饭桌上似乎永远擦不完的油,凳子下面都是人们擦用完的纸巾,一坨坨的结在那里,更别提夏天的苍蝇了,跟着电扇转着圈,然后成群结队的粘在苍蝇纸上,挂在我们的脑门上。
最庆幸的是,大学室友没有“纯女座”和“洁癖狂”,让我得以尝遍堕落街的干锅。
辣椒、油和旺火,构成了多样的干锅。
还未去重庆读书时,也吃过干锅。干锅西蓝花、干活茶树菇,是北方饭店的常见菜。一个小铁锅,下面放着酒精灯,把干煸过的菜当放进去,端到食客桌上,点燃酒精灯,即成。在堕落街吃干锅时才知道,那不过是一盘菜,和干锅差之千里。
吃干锅时,要先点荤菜。在重庆,最常见的是排骨、鸡、兔子、猪蹄、鱿鱼,也有当地的特色,比如黄喉、耗儿鱼、肥肠,等等。至于素菜,一般干锅店会自己配好,喜欢吃什么还可以加菜。藕片、金针菇、包心菜、土豆、苕粉、菜花是最常见的配菜。像我们宿舍四人组,点一个小锅,不需要加菜,就能把肚子吃圆。在当时,均分也就10块左右吧。
堕落街的干锅店竞争很激烈。最初我们常光临的店有一大特色,就是素菜入味,排骨肉多。因而,多点排骨和兔子混搭的干锅。老板舍得放辣椒和油,干锅吃起来格外浓香辛辣,不过这油,大多是地沟油。除了锅里油多,所有的素菜,都会被老板干煸或油炸一遍,总之要榨干水分,充分吸收干锅配料的香味。每到周五下午五点左右,就需要等位了。
喜新厌旧,不久我们又换了一家店。这家干锅店在我刚入学时,还未掌握“学生的舌头”,店里总是空荡荡的。也许换了个大厨,做出了奥尔良鸡肉风味的干锅。鸡肉腌制的恰到好处,滑而不腻,在配到油辣辣的干锅中,别有一番风味。他家的牛肉和土豆条也是干锅的招牌。牛肉切片,块大肉细,吃起有韧劲,而土豆过油沥干,在煮入干锅中,外脆内软,香辣适口。
在这家店斜对面,有一家买“脆皮鸡”的店,说白了,也是干锅,不过以鸡肉为主。同样的主打菜,却做出不同的味道。脆皮鸡,美其名曰,就是将带着皮的鸡肉块炸至鸡皮发脆,在放到干锅里。鸡皮由于油脂旺盛,炸干后酥脆,鸡油的香味也随之散开。如果问什么动物的油脂最香,非鸡油莫属。不过也许是“脆皮鸡”成本太高,他家的素菜没有经过其他加工,直接被铺在干锅里,水汽颇重。
几年前,堕落街由于危房改造,被强拆了。我们的美食青春,也随之消散。尽管大家现在收入增多,也讲究了起来,但当时苍蝇馆子的干锅,仍然是我记忆中的美味。与其他店铺里充斥着大葱、葱头和香料的干锅相比,堕落街的锅中包容百味,无一不被学生所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