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不知道抽了多少支烟,火花在黑夜里亮了又灭,舍友都已熟睡,你翻来覆去最终还是起身,在阳台上点起了一支烟,然后竟是无法自拔,一口一口,用力的吸进去,再缓缓的吐出来,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其实你是不喜欢烟的。你也从来不觉得你会有用到它的一天,可是万万没想到,最终,竟也只有它可以舒缓你心中的疼痛。
“我想过的确可能对你的感情淡了。我们做回朋友吧......”一想起这句话,你的心又开始绞痛起来,妈的,谁愿意和你做朋友,你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灭,一抬头,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可是,我对你的感情还是浓厚的啊......
你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夏天,天空蓝的很纯粹,那天正是开学,你在三楼的阳台往下看,灌木绿的浓郁,有风温柔的吹,你朝着楼下过往的姑娘吹口哨,正说着美女来我们班呀,她恰好,抬起了头,冲着你笑。怎么说呢,你从没有见过那么明亮的笑容,瞬间就呆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她早就不见了踪影。你记得,她穿着白色的帆布鞋,是很乖的齐耳短发,很小只的一个,牙齿很漂亮,笑的时候好像眼睛会发光。很莫名的,就那么第一眼,你就心动了,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心动。像是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的拉了一下。
你将这份小小的心动当作宝贝一般藏在心底,谁也不肯告诉,只是很偶尔的回顾一下,便觉得心里是甜的,像蜂蜜一般。
她在你的教室出现是出乎你意料的。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你踩着点进的教室,第一眼便看到她,坐在第三排,最右边,靠着明亮的玻璃窗,阳光穿过树枝细碎的投进来,很炫目,头顶的风扇正在吱吱呀呀的叫着,她看着你,对你笑。你觉得好像是梦一样,她就这样子,再次在你眼前出现。上课时听到老师说班上有从文科班分来的同学,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相处,你不由自主的笑了,原来,真的是来了我们班啊。这一整天,嘴角都是上扬着的,你说不出口,你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觉得特别的开心,觉得生活特别的美好。那时候的感情真是好啊,只是偷偷的看她一眼,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晴天,没有想过占有,也不知道人家是否有归属,自己暗暗的喜欢着,也不告诉别人,也不过分显露;她对自己笑,就开心的不行,偶尔在她面前,还要表现的自己满不在乎,却是会用余光轻轻看她的反应;也想过很多办法来吸引她注意,比如故意在课上说些无厘头的话,看到她笑,便觉得自己格外成功;也尝试着努力学习,为了能在光荣榜上,与她的名字并齐。这一切,都是,年少时,最真切的喜欢。
教室外的树翠得愈发的青嫩的时候,天亮的越来越早的时候,午后的风扇转得越来越快的时候,她坐在你旁边,用只有你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问你,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呀。你的心瞬间漏了一拍,是什么关系呢,是同学呀,是我喜欢着你呀,那么你呢,你是在暗示我吗。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渴望从中看到她的答案,她的睫毛细细颤抖着,眼睛水润得好像其中随时会有星星跳出来,随后,她握住你的手,我们在一起吧。你想你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把头发勾到耳后,露出雪白的小耳朵,细碎的短发微微触碰着脖颈,她的小手细细嫩嫩,带着些许的不确定轻轻碰着你的手,可是她的眼睛明亮,只一眼就看到了你的内心。你将她的手握着更紧,闭上双眼,口水顺着喉结慢慢的吞咽,声音带着喜悦的颤抖,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她轻轻的说。
那个夏日的清晨,花开云落流转里,有懒懒的微风,如看不见的手,在你心上奏着潺潺的乐声。她是光线是彼岸是童话,是在你内心深处最最亲爱的女孩,她来到你的身边,并要与你同行。
现在还是初春,夜里还带重重的寒意,你坐在阳台外,只穿了一件单衣,露水打湿你的衣服,水汽一点点的渗进你皮肤里,冰冷刺骨。你指尖的烟还闪着火花,你沉默不语,望着楼下那棵刚刚抽出枝芽的树,芽尖还有着小水珠,在风中微微颤动着,你想起,高中教室外的那棵树,在早春的时候,枝芽也是这样的柔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就像她一样。她那么小的一个,经常胃痛,又怕冷,冬天总是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可是这么小一个,那么坚强,肚子疼得厉害得时候,眼泪直掉却不叫唤,而是安慰担心着的你,一会儿就好了。那么,现在,她,是要离开我的保护了吗,现在,是要自己去勇敢的往前吗。
你的床边现在还留着当初她给你写的情书,一字一句,都是爱情的模样。你还记得的啊,她爱写东西,在草稿纸上,在素描本上,在信纸上......每一个字都是透着爱意的。你也会给她回,当时还和她特意去逛了好多小店,买了喜欢色号的马克笔,还有很精致的马口铁盒,那些文艺的小物件,在店内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你看着她精心的挑选着,那一时刻仿佛就像看到了地老天荒,觉得这一生,她就是你最想要携手的人,想和共度余生。她给你写的,有意的,无意的,写给你的句子,你给她写的,都被放在铁盒里,被你保管着。它承载着你们满满的爱。
但终归是过去了。
她曾经跟你说,热情它是会减的,是会被时光给消耗得一滴不剩的。这些道理,你都是明白的。可是,突如其来的失去,让你也突如其来的措手不及,甚至还来不及难过。
你想起,那些情书里,有一张纸条,她用极其娟秀的字写着,我想要白色的校服,齐耳的短发,还有无数个和你坐在教室吹着风扇的夏天,如果这些都不能实现,那我希望我们以后如果分手,你还是要像现在这样对我笑一笑。可是,时光再不如从前,白色的校服泛黄,齐耳的短发蓄长,能够并肩坐的夏天最终还是悠悠的过去。
你们一起走过的刷着白石灰的香樟树,一起避过雨的公交站台,你偷放在她桌上的巧克力,你偷吃她课桌里的那一牙西瓜,亲吻过的她的冰凉果冻触感般的唇,拥抱过,牵过小手,并肩共同走过的她,穿着自己宽大校服的她。这些,都是过去了。
都是青葱年少了。
时光会老去,连同着你的记忆。看着渐渐明亮的天,冒着青丝的烟,你知道,从此,你会轰轰烈烈的向前跑去,再不回头。
千里路我只陪你这一程,从此风雪艳阳我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