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已久的新年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来到了!
凌晨一过的迎新鞭炮,和大清早的迎神鞭炮,这一夜是喜庆的,是欢腾的,是宣泄的!
这一夜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大门口的灯是彻夜不息,平时乌漆嘛黑的巷道也是一夜无眠!勤俭节约一年了,今夜是用来宣泄的,而且是那么的心安理得!
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是在春晚的韵律中,是在鞭炮声中,还是在爸爸妈妈守夜中的唏唏漱漱声中?也许是在枕边的新衣味道中,就那么甜甜的睡了!
凌晨四点左右,我会弹射醒来!一个激灵就睁开眼了!“妈,拉灯”!新年我的第一句话永远不是新春快乐!灯亮了,我激动的穿着我的新衣,新的秋衣秋裤,新年袜子,新的外套,新的裤子,还有我的新鞋子!
我的新衣服,小学时都是妈妈操办的,在会上(集市)或买成衣或扯布送裁缝铺做!到上中学就让我自己选,没两年就干脆给我钱,让我自己去买,老娘再也不费那神了!
可能来源于有一年的腊月,老娘从她的嫁妆箱子里拿出给一件新衣,一件大红色的夹克款式外套,又宽又大,套在棉袄上都晃荡!姐姐看了一眼直接拒绝,我试了一下也直摇头!上了中学的我已经跟上高中的姐姐一样高了!
姐姐是死活不穿,我是过年绝对不穿,平时可以!老娘真是气坏了,又费神又费钱的还不讨好,就扔出一句话来“往后我再不给你两买新衣服了,给你们钱,自己去买,我不操那心了”!
听了那话,我两是欢喜雀跃!以后买新衣,老娘会给出定额来,就这么多钱,你两看着办事!我有年会为了买一件好看而价高的外套,就会买条一般的裤子,有年会为买双帅气的鞋子而买一般的裤子!我总是认为裤子,除了腿面上熨烫出来的两条笔直的裤缝,新不新谁也看不出来。而上衣和鞋子的款式和色泽,总是会给人带来视觉上的冲击,总能收到赞美!所以每年我把精力都用在它两身上,这也许是我一直不爱穿裤子爱穿裙子的原因!裤子总是那么一成不变,太低调了!
做父母,看来有时候放手就是双赢!从每年一次的买新衣中,我学会了选择!
穿上新衣新鞋,洗把脸,就准备出门了!才四点多,不到五点,去哪呀这是!
去拜年!
每一年大年初一大清早,五点左右,拜年第一站,总是我大妈家!爷爷是跟大伯大妈住,我们两家是一条巷的两头,姐姐老爹老娘被分出来住东头时出生的,所以就起名东香!大伯去世早,大妈独自带着我五个堂兄,和爷爷生活在一起!
年三十晚上,老爹总是去爷爷那,大妈那坐坐,我理解的,应该算是拜年了。在老爹心里,也许是去看看年准备好了没?现在还是这个习惯,如今爷爷不在了,昨晚,老爹也肯定去看看大妈,到她那那坐坐!年年如是!
我的习惯是,年年大清早五点左右去敲门,给爷爷和大妈拜年!一路按耐着激动的心情,飞奔到大妈家门口,站在大妈的窗户底下“大妈,开门”!我只需轻轻一声,就总能听到大妈温柔的应答“对,来咧”!
大妈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感情!从小到大,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大妈就觉得那么亲!后来听老娘说,在我婴儿期,她因小手术住院,把我留给大妈照看过一段时间!大妈五个儿子没有女儿,对我姐妹两的感情自不用说,我也就对号总把自己当成大妈的半个女儿!现在知道,婴儿时期的大脑皮层记忆确实深刻,那是感觉上的,说不出来,但它就在!
小学时,上下学总是要路过大妈家门口的,那怕就是路过时叫一句:大妈!
中学了,一星期回一次家,必须是,回来走时去一趟大妈家。
大学了,回家的间隔被拉的更久了,但,回来进了家门就会反身去大妈家,走时也会去看看,给大妈说一声。
如今,更远了,什么都远了,距离也远了,时间也更久了。
大妈也越来越老了,去年大妈生日回去看她,她已经有间歇性的痴呆,她极力的保持着清醒,但如果一会没人理她,她就会发呆!眼神也不好了,已经快看不清我了!这种距离还会被拉大,想想都会不寒而栗!
从小到大,年年去拜年,没说过“新年快乐”之类的吉祥话,但大妈总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送给我!在我的记忆里,大妈的红包我最满意。数额是跟通货膨胀成正比的,购买力是不减的!从绿色的一块,咖啡的五块,到后来蓝色的十块,淡粉的二十,湖蓝色的五十,大红的一百,大妈总是那么与时俱进!
没有一点推让和扭捏,我就开心的收了压岁钱,大妈就开始夸赞我的新衣服,从上衣到鞋子!有时睡在炕上的堂兄也会夸两句“秋,你的鞋扎势很”老五堂兄总是说一些流行语,调皮话逗我们开心,我也很喜欢跟他玩,不过年龄实在悬殊太大,只能是仰望!
说是给爷爷拜年,从记事起,大清早去大妈家就没看到过爷爷,总是要回家吃饭临走前,在爷爷房间窗户下说一声“爷爷,我走了”,就算是拜过年了!
那会拜年不用语言,不用吉祥话讨彩头,人到祝福到!
大年初一的早饭非常早,讲究天擦亮就做饭,等看到太阳时就下饺子,随着下饺子的鞭炮声想起,也是我进门之时!
不是在大妈家逗留那么久,从大妈家到回家,我还会在巷里乱串到其他小朋友家,看谁家门开着就进去,叫上小朋友就去巷里拾炮!拾那些散落在红色炮皮中的没有炸开的,带捻子的炮!大家一起,前巷后巷的跑呀,捡呀,捡上一大口袋,拿回家,等吃完饭拜完年,在门口放炮玩!
进家门,就看到院庭的小方桌上摆放着迎神的供供,银子夯夯,这是迎接财神和灶神的!再也没有比这两神仙更给力的神了!
敬完神,敬祖先。初一吃什么,样样都得在祖先排位,照片的供桌上供奉,磕过头,放一下,才能端到饭桌上开吃!供桌上墙角上靠着大枣山,祖先排位照片前摆放着四碟东西,干果水果都行,右上角摆放着一碟四个包子摞的三底一上的供馍,四双新筷子,排成一排间隔摆好,筷头朝下,方便祖先使用!这是阴阳两界,与我同在,不忘初心,一起过年的意思吧!因为年三十下午家家都会去祖坟发蜡,也掌灯!
早饭那叫一个丰盛,先是一道凉菜,也是下酒菜,大家碰杯团聚!第二道,八宝饭。第三道蒸碗,炒菜吃馍。第四道,饺子!初一的饺子里会包一个钢镚,谁吃出来就代表新的一年好运连连!我从没吃到过!也许是我前菜吃太多,到吃饺子时实在吃不下造成的吧!
吃完饭,同姓本家相约,晚辈给长辈拜年就开始在村上转开了!以同辈男子中最大为领队,都带上自己的媳妇,孩子,还有我们这些未出嫁的女子!
长辈就先不用出门了,等着收小辈的祝福吧!一年没见到的今天大家都见到了,看看变样了没?岁月的流逝,小的长大了,大的沉稳了,老的越来越老了!
前半天,拜年队伍是浩浩荡荡,你来我往,进了东家出西家,坡上还有一家不要漏下!把平时见不到的,不经常见的,常常去的都要拜一下!两支队伍在巷里相遇事,因为大家都是同辈或寒暄问候:年过滴好!你年过滴好!或打趣开玩笑:你这衣服红,红边西汉村!或相约:一会转完了来啊!好不热闹!
给长辈拜完年,就去同辈家,朋友家,相好的,对劲的,大家一起坐坐。看看你家过年新变化,尝尝你家的新品好吃的,互相品评着各自的新衣,这会大家就很放松,是那么的惬意!
这时就能看到,长辈们出门转了,给他们的长辈们拜年,也去同辈相好的对劲的家里坐坐聊聊!
我的爸妈还得再等等,因为我家还有位特殊的人没看到,就是我大哥,我的大堂兄!他住在城里,每年大年初一,一家四口都会吃过早饭回乡里拜年!对这位与我年龄悬殊二十多岁,陌生而熟悉的哥哥,我总是心存敬畏!庆幸我有位平易近人的大嫂,和两位近乎同龄的侄儿侄女,让我更是多了份期待!
我们小孩见面就会问:你收多少压岁钱了!或者拉着手直接去小卖铺了,这一天,小卖铺的生意那是太好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就过去了,吃完午饭,天就擦黑了,折腾了一天一夜,大人小孩都累了,今晚大家可以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