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余秀华和她诗歌的理解
初始余秀华,倒不是因为她的那首名满江湖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老实说,一八年我还懂不懂她的《去睡你》的真正含义。
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通过慈怀诗会读到了她那首《我爱你》。
“我爱你,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这样宁静、安详,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疼痛的句子,令我感到新颖、别致、神奇。
同时我能感觉出她写的诗句不是从别人的语句中拓帖或临摹来的,那是她自己的东西。她的语言风格,她的生活经历,她的婚姻形态,她的情思知觉,她在写他自己的故事。
而我,又是一个特别爱听故事的人。(虽然我一直不会讲故事,也不喜欢八卦),但我对神秘的事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奇。这个女子和她的诗歌让我好奇,她写的句子令我产生了兴趣
“若是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会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一个明明那么有语言天赋,有才华的的人,为什么要写出如此卑微的低到尘埃里的句子?
后来,几乎是读完了她的整个作品,我才明白,她的命运,连一棵生命短暂的庄稼都不算,而是一株随时都会被命运处置摒弃的杂草。她把它比喻成稗子,似乎也恰如其分。
她用“风声四起,一个人的模样出现的蹩脚。”来形容自己的容貌。
“当我注意到我身体的时候,它已经老了,无力回天了,许多部位交换着疼。胃、胳膊、腿、手指。我怀疑我在这个世界作恶多端,对开过的花朵恶语相向。”她用调侃和自黑述说着命运的艰涩。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对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用无声的沉默来对抗婚姻的暴力,疼痛,却别有力量。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暴发,对于她成名之后的离婚,我们不该绯谤,更不该指责。她的深深的隐忍和抗争,早在她的诗中述说。
“裸露着虫鸣、月光、狐狸的哀嚎和一个惊艳的按键,隐藏着火焰、爱情和一土之隔的金黄”
用夸张的手法客观描述思想的多样性,不粉饰,不伪饰。好与坏,明与暗,生活有多龌龊就有多渴望阳光。
“用心的潮湿必须对准阳光,这样的麦子才配得上一冬不发霉,用心一咬,便流出一地的月光”
不管命运多少桀难,还是渴望做一粒丰盈饱满的麦子,干干净净的接受月光的照耀,这是作品立意的升华,也是一个诗人明亮的内心。
她的诗就是这样质朴清新,犀利明快,用最直白的语言讲述着生活中的鸡毛蒜皮,鸡飞狗跳,但却能让人读出一种沉重的力量。
这如月光照耀着泥泞的横塘。是指甲抠进泥土的力量,是茎叶托起谷穗的力量,是脊背驼住日落,心灵承载月亮的力量。
这力量令我越发觉得,在这扇风雨飘摇的身躯里住着的是一位聪惠犀利,才思机敏的少年,这少年有着上好的悟性。
她读书不多,也从未走出过自己的世界,但她聪敏、慧捷,她会活学活用。她把她看过的书,走过的路一寸一寸装进她的肚腹,与她的痛苦揉砾磨合成给养她的血肉,在无数个孤独寂寞的时刻,与上帝赐予的灵感碰撞出一段段直击人心的火花。我猜,这是她无数诗歌诞生的过程。
不孤独无以寂静,不寂静无以成魔,不入魔境写不出好的诗歌。这世上大多的诗人都是孤独寂寞之人,不孤独,何以问心?好的诗歌都是诗人心性的自然流露。所以它才能拥有直击人心的力量
余秀华的诗歌拥有这种力量,所以我觉得,她的诗称得上好诗。
当然,我不否认,她的走红,有一定的炒作成份。
但在这个土豆都能炒到天价,人人都可以当网红的年代,她凭什么不能!
就因为她与生俱来的身体的缺失吗?
这不公平!余秀华她吃了她残疾的苦,但也得了她残疾的幸,这正应了老祖宗的话: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这才是人生的真谛,这才是上天的公平。老天对谁都一样,对于一个有天赋的人,想让她不出名,老天似乎也无能为力,因为天若无理,天道何在?
有人说她的诗歌黄色暴力,我想说黄色和暴力的是生活本身,她想表达的恰恰是对黄色和暴力的反击。
不知道你究竟读懂了没有,她《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她的无数个我和我的臆像,那么强烈的那么不顾一切的去干这样一件事情,她的意义何在?
“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生的花朵,无非是这花朵虚拟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她关心的是生命和人性,而不是我们表层看到的一个女人的情欲,诗人没有那么浅薄,你可以从她所有的诗歌里去判断,她要表达的到底是情欲还是思考。
她“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也好,她“把无数个黑暗摁成黎明去睡你”也好,这样的强烈对比的语句无非是为了表达诗人为了探求生命和人性不顾一切的孤勇,然而探寻的本质又令她有着深深的无耐和绝望,她把这种隐秘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台面上思考、对比,也是让大家反思。
这是一个精神与物质的命题,又哪来的龌龊和暴力?佛说:万象由心生,万象由心灭。你眼中的黄是你心里黄,你眼中的纯粹是你心里的纯粹。一万个人心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余秀华的诗歌从来不靠取悦别人获得好评而存在。
相反,她对别人的品评置若罔闻。当主持人问她:为什么对爱情那么执着?她说:“缺什么就补什么”!这样的回答机智而不做作。
不管是生活还是诗歌,她都是那般诚实、勇敢,不做作,不伪饰,她喜欢着自己的喜欢,她欢喜着自己的欢喜。她不消极,也绝不暗自叹息,她的态度都在她的诗歌里。
尽管她知道她身体里的哪一项瓦斯超标,她也知道她们是如何交替的折磨于她,但她依然允许生活中的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
这是一种宽容,对生活磨砺的宽容,对苦难的宽容,对不同态度的宽容,也是一种自信,就像她自信,她身体里的火车从不会错轨,这是对自身认知的自信,诗人的通透可见一斑。
喝酒也好,和小男友谈恋爱也罢,各取所需,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个世界本就是等量交换的世界,有能力换取通往自己梦想的天梯,有什么不对?
喜欢她的诗读就好了,不喜欢的人家也没有强求于你。
生命是一场旅行,没有谁比谁走的好看,只有谁比谁更懂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