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茶乡

云岭新绿

  一条黑白相间的柏油公路在芦田的山谷间蜿蜒盘旋,公路两侧是郁郁葱茐的茶园。这里离安溪县城四十余公里,公路旁有一座叫云岭的国营老茶场,生态观光茶园滴翠,如今是安溪的网红打卡地,这里的春天来了。

  云岭的草木绿了。云岭的草木是安溪的生态底色,也是安溪最具诗情画意的茶园之一。云岭地处安溪中部丘陵地带,最适宜铁观音生长的地区,这里山间气候变化多端,风姿绰约。云岭有一句广告词:“云间隐丹青,岭上浮香茗。”云岭的茶园高低错落,有如茵绿草,有杂花生树。茶园四周高大的樟树、榕树、樱花树等构成了这里的良辰美景。樱花开时,灿烂如霞是这片茶园最美的点缀,蓝天白云、修竹轻风则是茶园最好的陪衬。雨季来临,这里云烟缥缈,如雾起时,若隐若现的茶园,则是另一番山水写意。晴天或者雨天的云岭,不同季节的云岭,变幻着不同的色彩,给你留下不同的感受。

  云岭国营老茶场,风雨大半个世纪,古色古香的青草石四合院、茶叶加工作坊及新建的民宿,构成这里的建筑主体。云岭路口有另一句广告词:“国营老茶场,云岭新传奇。”云岭的传奇在哪里?国营老茶场走过一拨又一拨人,青草石四合院伊啊的开门声,炒茶声、风声及走过的脚步声,沉闷或者清脆。四合院不见斑驳和沧桑,白灰黑瓦青石,呈现的是古朴、厚重和端庄,如今是芦田旅游集散中心。在云岭可以体验采茶、制茶之乐,可以品尝当地美食,可以领略安溪近代茶叶发展史等。四合院周边的观景台,安溪名茶及二十四节气篆书石刻,为这里增色不少。

  我在云岭行走,我想和云岭有一场艳遇,相识一个人或遇见一个老朋友。我曾在一首诗里写到云岭的风,云岭的风有不同的样态和风情,那是凉凉爽爽的风,空空荡荡的风,至今在我耳畔回旋。云岭有一些小故事,我曾在云岭的茶园旁、樱花树下,听人吹箫弹琴,霓裳翩跹,图的是意境。当然,幸运的话,在茶季,你可能听到大师在讲茶,看曼妙的茶艺姑娘精彩的表演,或采茶女系着蓝色的花布头巾,戴着黄色斗签,背着茶篓,在茶园穿行,纤纤玉手采摘的三片叶,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或者一个大侠的身影,丈二身材,虎背熊腰,也拈起一片叶,不失一种柔情。最不济的,可以在民宿的阳台上,看鲜花莳草,坐等夕阳落日,或者在四合院听雨声,听夏虫,听秋声,看星辰和大海。日落与晨炊,这里都有,这里就是地道的乡村,这里可以安静下来。而最常见的则是,你将在这里遇见一杯好茶,感受云岭的芬芳,热度与温度。

  国营老茶场集茶叶生产制作、体验、销售于一体,带动乡村绿色产业发展,是安溪茶叶旅游的形象窗口。你来时,或许能碰上开茶节,或许可以见到铁观音大师赛,在这里有轮番上阵的茶叶大戏,有春水秋香的不断演绎。在这里,你回归自然,春天有百花,夏天可避暑,秋天品香茗,冬天拥暖阳,一年四季老茶场焕发出不同的生机。这里既有喧嚣又有静谧,既有传承又有开拓,还有心灵的某种契合。

  云岭新绿是一份淡雅,似铁观音幽幽的兰花香,还有一种年代感,它是安溪近代茶产叶发展的见证之一。

又见桃花开

  立春将近,路过郊外,偶然发现路旁的一株桃树,开出几朵小花,粉色的花瓣,娇嫩欲滴,一串串花骨朵,簇拥在枝头,虎虎生春。桃树叶子,长出一点点,翠绿翠绿的,在风中抖动。恕我孤陋寡闻,不知道,一年之中什么花开的最早。而在我的印象里,似乎桃花开得不算迟,它是迎春的使者。

  春天到了,且看桃树,看看它的枝条,枝枝饱满,苍劲有力,好像要把蕴藉的全部生命力,展示给我们看。桃树喷薄欲裂,高蹈着生命的理想,枝枝饱涨,展示着勃勃的生机。桃树是最有生命力的树,最大众化、平民化的树。

  而桃花是最普通的花,朴素,繁华,生命短暂。桃花张扬,粉红粉红的花,连成一片,成了花海。在村口,山坳,田野,平原,厝头厝尾,都容易寻得它的踪迹。季节一到,一阵风吹过,纷纷扬扬,零落成泥,那是最轻灵、最醉人的诗语。

  桃树不高,易于攀爬,小时候,在桃花盛开时节,我常常爬上桃树,连花带叶,整枝折下来,到了家里,随便找个啤酒瓶,灌上清水,把桃枝插进去,待它三两天,花苞渐次开放,满瓶皆花,争鲜比艳,给陋室增添了一丝喜气,给童年留下一段光亮的色彩。

  桃花开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记得到郊外去,看看春天,看看姹紫嫣红,又是一年春来早,桃花开了。

  印象中,日本女人慈眉善目,眼睑低垂,娇美娴淑,人们似乎也会说日本人崇尚热烈粉嫩的美,刹那芳华,就像他们喜欢的国花——樱花一样,其实,我倒觉得日本人,更像桃花火红澎湃,有的是激情和繁花谢幕的感伤。

  日本小说好像也笼罩着淡淡的哀愁,被忧伤的气氛所弥漫,有一种岛国的小情调,亲切、自然、质朴。岛国美丽的山川田野,时不时在我们眼中泛动起来。

  无端得觉得日本的小说优美抒情,像诗,像桃花一样。日本人的情感细腻,擅长景物描写,像美丽的富士山一样,像绚丽开放的樱花一样,洁白明朗。电影中,纵横交错的小站、岛屿,充满着柔情蜜意,蕴藉着淡淡的忧伤与哀愁。他们的小说是宁静的美、感伤的美,而我明白这只是我的粗浅印象,主观上的喜欢。

甫见下草埔

  立春不久,灰蒙蒙的天,略微带点寒气。我们从安溪县城逆流而上,直奔下草埔。下草埔以前没听说过,现在名声特别响。作为泉州二十二个世界遗产点之一,下草埔刚刚走进我们的视野。

  下草埔是位打铁的汉子,铮铮铁骨的汉子,像山民的个性,藏在安溪深山中,是否还带点羞涩。安溪在万山之中,依山阻溪,一层山一层人,山环水绕,有外屏有内翰,古时县至郡城,水可舟也,险有溪山之固,山有珍禽走兽、竹木林石、岩寺和茶,还有矿。

  下草埔以铁迎接我们。

  下草埔坐依五阆山脉,矿山、矿洞、冶铁遗址等,绵延数公里,作为一千多年前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的古冶炼场典型代表打动我们,也是迄今为止中国发掘的最大块炼铁遗址。

  下草埔周边的树木还没绿透,甫一相见,我们就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原因是,它背负的深厚历史和内敛的个性,它以山人沉默的个性,打动我们,它并不张扬,甚至不为人所知,但它默默地坐落在这里,以一种坚毅的力量,真实的存在,震撼我们。它不讨好谁,也不怨恨谁,没挖掘前的下草埔绿草青青,周边林木蓊郁,它以大山沉默的个性书写着自己的故事,安溪千年铁业的发展史,而这样的分量足够重,足够值得我们珍惜,更值得被我们发现,宣传和推广,需要我们用更多的笔墨抒写。

  晴天晴地的日子,蓝天的蓝,白云的白,矿石的红,矿坑的绿,纪念馆翘角飞檐的灰,构成这里多彩的世界,下草埔比你想象的美。当地文旅部门打出的广告是“宋元中国看泉州,冶铁遗址在安溪”“我在下草埔等你”,这是安溪人盛情邀情,似一位千岁老人的真诚问候。

  下草埔拥有得天独厚的冶铁条件,冶铁场拥有数百年的辉煌,经年累月,冬去春来,炉火炎炎,而今天它的神秘面纱刚刚被揭开,需要你的充分了解,让它释放出经久的光芒,而我相信,这只是我们的初次相见。

烟花三月下白濑

  三月下着连绵的雨。山地白濑因雨多了几分梦幻的色彩。白濑乡位于安溪县东北部,密布着森林、峡谷、飞瀑和流泉。安溪县作家协会冒雨到白濑植树。白濑设有安溪县作家协会的创作基地,前不久才举行授牌仪式。白濑是安溪县作家协会乡镇行的首站。3月12日的白濑“作家林”植树仪式就在小雨中进行。

  雨和烟是山地最鲜明的特色,更是蜗居都市一隅人的奢侈。我们并不排斥这种所谓的恶劣天气,有时来点小雨,体验不同的感受,别样的风情,也是另一番滋味。

  雨中,我们似乎不习惯出门,也不适宜出门,好像也是对的。

  但白濑,我们来了,我们下到白濑来。

  雨中的白濑,如梦似幻。雨忽小忽大。天稍为开朗的时候,雨小的时候,那时山逐渐露出面目和真容。山的真容,有绿树和红花,还有村舍,还有缕缕的白烟。

  我们披着雨衣植树,好在天不冷,不冷就不碍事,我们有的是热情,热情可以转化成能量,来了总要种几棵树,流流汗,况且雨后土质疏松,不用浇水。

  我们在乡里谢志峰书记、蒋金促乡长的陪同下,一起为小树填坑、培土、压苗。种上罗汉杉、三角梅、栀子花、杜鹃花等,有树也有花。其中,三角梅正在雨中怒放,红红火火。

  烟花三月下白濑。烟自然是雨中的美景,泼墨的山水画。花则是春天的色彩,既有我们种下的花,也有我们播下的希望,有一天,作家林也会繁花似锦。而亲近自然,也很重要,可能更是我们此次白濑之行的重要收获,适逢三月,适逢春天,不讨厌雨水,热衷于山水之乐,而非带着职场上的杀筏之气,工作上的疲惫之态,充满着硬和棱角,还有板结的面孔,放下凡尘琐事,心灵亮堂,充盈着一份柔软和水灵之气。

  心里是畅快的。

  雨中的美景没有任何不协调,只是自然以另一种方式呈现,被一部分人所喜爱、珍藏。烟花三月下白濑,何尝不是一种新的体验,到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看见或听见另一种独特。

  雨中,有时不是一种不好,反而更妙,更不是惆怅,愁肠百结,反而是心灵的解脱。山水是疗效之药,古人很早就发现了,尽管你不一定得病,但亲近自然不坏。而想亲近山水,值得到白濑走一走,因为白濑更多的是山水。

安溪的春天

  安溪的春天,铁观音在悄然中苏醒,在春风中苏醒,尖尖的叶芽,一芽一旗枪。茶,古时候人们雅称它旗枪,实在形象。铁观音的旗枪更胜一筹,正宗的红心铁观音,披张的枝叶,叶片更厚,叶脉略微拱起,紫芽歪尾,紫中带红,随着叶芽渐渐长大,红中变绿,翠绿欲滴,蛰伏一冬的叶芽苏醒,摇曳生春,也许是在春雨中醒来,也许是在春风里伸个懒腰,也许是在春雷中惊醒,总之,铁观音醒来了。安溪茶醒来了,这是安溪春天最大的特色。

  春茶上市。清明前后,春山几焙茗旗香。铁观音上市了,铁观音在雨水里茁壮成长,有力地染绿了安溪大地,撑起安溪大地的绿色,蓦然中让我们惊醒,铁观音以它强劲有力地回归春山,让安溪的其它色彩黯淡了一些,因为茶是安溪最大的民生,得到安溪人民的喜爱,几番新冠来袭,安溪无恙,似乎与安溪人喜欢喝茶有关。茶是良药,茶以天然的馨香,彻底征服了我们。

  铁观音得到安溪人的尊宠,就可以理解了,这是安溪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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