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实在是个美好的人儿。这是我几次写作课后的感受。上课之初,并未意识到自己与写作之间的关系并不纯粹,而是习惯性地灌之以理想之名,现在想来自惭形秽,唯保持觉知才意识到自己的写作梦想是建立在虚妄之上的海市蜃楼,实在不堪一击。力图真实表达自己,这是在书写时最珍贵的事,但需要保持警惕的是,我们如何确认心中所执真实就像落叶回归深沉大地,是从心而流的言语而不是幻像。
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钟情于张爱玲的深邃文字,遗憾的是有谁具备她文字后的学养和积淀,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能超越她的美。所谓东施效颦就是很天真地沉迷于粉饰和雕琢词句,年轻时干的傻事现在想来还带着青葱味道。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再纠缠于文字本身的羁绊,却又陷于另一个瓶颈--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作为曾经的编辑,自以为对文字和思想性始终拥有自己的审美和标准,驾驭语言的能力也游刃有余,可是真正落到笔上却是难以想象的艰难。如何真实地探索内心,捕捉和点燃跳跃的火苗,恰如其分地表达,这个过程实在是一言难尽。大坑小坑都是自己挖的坑,素履花衣逃不过皇帝的新装。从迷恋只言片语的粉饰雕琢到隔靴搔痒的描述,这期间就是大片大片青春时光的流逝。我在文字里穿着皇帝的新装却不自知,走在人流里也是美美的。直到遇见了墨墨。
如今,皇帝的新装这一页已经翻篇,我尝试写作时和自己的灵魂在一起,只是真实呈现而已,也羞于再提自己的文学梦,是的,假如虚妄还以各种方式变着戏法儿跳跃在文字里,不断抓取和索求,它所代表的能量只能是纠结和扭曲,华而不实南辕北辙的路已经绕得太久,目前我能做的事只是夯实自己认真书写,否则,何以谈思想性和更深的见地,文字从来不是华丽词藻的堆砌和漂亮的修辞,它是力量的呈现,是方寸可见的自由,是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的过程。是的,书写的道路且阻且长,而我能做的只是和真实的灵魂握手言和,与它肩并肩走在命运的路上,我能想到的书写过程好似阳光下溪水里的石子,听见流水,呈现岁月的流逝和纹理,不敢奢望心湖平静澄澈映照圆月,只踏实听从内心的召唤,充分表达内心就好。如此,也许再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已跨越了自己的那座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