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单位公认的才女,读了很多书,喜欢写写小诗。唐诗宋词在她嘴里诵出那是别有一番美丽和情趣。兴许读的书多了,想法也要比别人多些,27岁以前她都在等自己的白马,27岁那一年,终于等来了一头"牛",她始终不认为自己是爱那头牛的,牛长得斯文英俊,脾气也好,见过的人都说是个好小伙儿,可牛儿不懂诗词,都到了适婚年龄,于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了,她这么说。牛出生寒门,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了公务员,而她不同,她父亲是老中医,母亲是银行退休的,镇上有他们的两层楼私房,建行工作的姐姐早就嫁了一个大法官。显见牛是高攀了她。
她生了个女儿,按理,他们都要上班,母亲在家可以带娃,她说父母偏心,因为姐姐凶,姐姐能讨父母欢心,姐姐一家十年都在父母家吃喝没要一分钱,她一结婚,就要付饭钱了。婆婆家离单位几十里路,自己娘家只有两里路。女儿四个多月时,她就在婆婆家和单位之间奔波,孩子不得不断奶了。这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
小夫妻俩也争气,自己在镇上买了房,虽说小了些,旧了些,总算有了自己的家。那一年,牛儿很受上级器重,有文凭,有能力,拍胸脯要给他提干了,他也做好了那样的准备。她却更沉迷于她的唐诗宋词,她开始无法胜任单位工作了,领导让她回家休息,她跑到他单位食堂要吃饭,据说上身只戴了个胸罩,就闯进了男人们的世界。
就这样,他的提干梦碎了,她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诊断为遗传病史,细究下来,她的外婆或母亲都有过病史,她发病的时候,孩子在幼儿园。
牛儿觉得冤,她从来都跟她的诗词谈风花雪月,却未曾给过他妻子的温柔,反而是他早早的给孩子穿衣洗脸还要扎小辫,幼儿园老师看到他扎的奇怪的小辫就会报之以同情和可怜的目光,也会在他走后再给孩子扎一次小辫。牛儿心里一直担心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是否也会那样?他要努力让孩子开朗,活泼,不要太爱看书。他这样想。
他向法院起诉离婚了,结果被驳回。他的父母很善良,无条件接受了这个事实,知道儿子委屈,但那毕竟是孙女的亲妈,既然离不了,就好好过剩下的日子吧!
经过几年的治疗,她可以独立生活了,可以承担一些家务了。在牛儿和父亲的努力下重返单位了,工作岗位很轻松,对她也网开一面的自由。她很念公婆的好,她的所有重心都在丈夫和孩子身上,只不过家里的开支她是不懂的,牛儿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她也不知道的,她父母只告诫她要看住自己的银行卡,过几天,她就会去银行看看自己的卡上还有多少钱。牛儿很会理财,早几年跟人炒起了外汇,还在城里买了个不算大的商铺,房价不是涨得太快时,她想鼓动牛儿也换套大房子,牛儿却始终不答应。后来,房价越涨,她也不敢想了。她的世界除了牛儿,就是女儿。
夫妻之间的言语争吵,她用刀割了手腕,牛儿怕了,叫来丈人,给她包扎好,丈人教自己的女儿,以后不能干这样的傻事,上班的时候,别人问起,就说是卫生间打滑摔的。她依言和同事这样说,场景很合理,也合情,同事们也装作信了。
一晃孩子进了重点高中,牛只和女儿说,妈妈身体不好, 她也只认为自己身体不太好。女儿不跟妈亲,和爸爸逛街,因为妈妈太唠叨,妈妈总说语文重要,一定要学好语文,写好作文,她不爱听; 妈妈还不会用微信,不会用qq, 教了她好几次也不会,真不知道当初妈妈怎么考上大学的。
牛儿对她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带她们母女游台湾,因为她身体的问题,牛儿还和她同事们打招呼,请她们多担待些。可牛儿自己的苦向谁说呢?她越来越执,与她说话简直太难了。父母总是教他以善待她,至少她是他孩子的母亲。而她也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她的词典里好似没有感恩,很多时候,他看到的是她那种小市民的自私与狭隘。她甚至总说他不是当官的料,这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下来。
过了四十,毛病就多了。血压高,血脂高,血糖高,她哪个都不落下。医院检查她尿酸偏高了,她腰有些不适,要卧床,可女儿住校,牛儿两个晚上都不着家吃饭了,稍稍说他几句,牛儿就说要离婚了。她有点慌,她觉得自己好没用,浑身是病的样子,让牛儿厌烦了吧?牛儿即便在家,一个晚上两人都说不上一句话,她看她的电视,他玩他的手机,她不相信别人的夫妻也是这样相处的,可一问,人家也都一样呀!她听母亲的话,要让让牛儿,就不跟他再吵了。
她还是不认为自己和牛儿是因爱结合的,所以,她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她不知道哪一天,牛儿真的要和她离,她可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