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

我在水边长大,却不会游泳。

小时候出家门就是河,一到夏天与我同龄的小孩便总是扎堆去河里洗澡。

家里奶奶管的严,不允许我跟他们一起去河边玩。但我总是忍不住偷偷跟着溜出去,被奶奶发现,便是一顿狠打。

奶奶总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我心想,我不会游泳才容易被淹死呢。

但我没敢说,因为说了,又会挨奶奶打。

挨一顿打之后,我便谨记家教,再也不跟他们一起到水边玩。

不过河水的诱惑力太大,没几天我就忍不住了,又悄悄跟着他们溜到了河边。

但这次不管他们千般引诱,我死活不下水,就在河边坐着看他们在水里玩。


河中间有个小岛,他们见我不下水,便都朝小岛游去。小岛与岸边相隔大概200米,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游过去再游回来。

我好奇的问他们岛上有什么。

他们说岛上好多好玩的,有好多铜钱,还有白鹤,白鹤在那里有个窝,窝里有白鹤蛋...

我知道他们是故意引诱我,但我就是忍不住好奇。

不过我不会游泳,实在没办法过去。

他们就说带我过去,我不信,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下水,他们回去肯定会告诉我奶奶,我就又要挨打了。

他们千百方法皆施,可我就是不中招。最后一群人没办法,只好放弃了。


回去之后,我还是心痒难耐。

夏天四五点的太阳依旧晒的发烫,我一个人朝河边走去。

我决定划船到那个小岛上去。

那时的河边最不缺的就是小船,我随便找了一个,便荡起双桨朝小岛划去。大大的木头双桨,在河面上划过几道波浪,有白鹤在远处水面上惊起。

小岛越来越近,没拨动几次桨,便已经到了岛边,我停止动作,让船靠着惯性,撞上了小岛。

我踏上小岛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骗了。

因为小岛上乱石杂草,没有满地的古铜钱,也没有白鹤窝,自然没有白鹤蛋。在背着目光看不到的这面,其实也没有很大地方。

虽然岛上的一切杂乱,但我好像并没有很失望。

我随意找了块靠近河边的石头坐了下来,盯着河面发呆。

远处有摩托艇疾驰而过,整个河面都摇晃起来,波浪一波一波的拍打过来,最高的一波差点漫过我的脚。到后边慢慢减小,很久后终于平静下来。

我出神的望着,太阳已经不那么晒人,柔柔的落在身上。

我看着远处的河岸上,有几个不清楚的人影在动,我看着远处的河面上,几只白鹤拍打着翅膀,我看着远处的山坡上,有几棵孤独的树在立着…

我不知道我在看什么,似乎目光触及之处,那些事物便自然入了我的眼。

不知过了多久,半个太阳都已经落进山里,夕阳洒了一河面的辉光,好看极了。

但我突然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可是我就是稍微坐着发了一会呆而已,怎么就过这么快呢。

我起来拍了拍屁股,把压着船绳的石头踢开,然后一跃蹦到船上,心想,回去奶奶肯定又要揍我…


转眼间十余年过去,那之后便再也没有登上过那小岛。

稍微大些后,便开始一直在外地求学。辗转数方土地,到如今更是在千里之外定居,已经很少有机会再回到老家。

中间偶有一次回去,却发现也不会有机会再有那般奇遇,因为小岛已经被河水淹了。

记忆犹如洪流,渐渐也把儿时的小岛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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