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好,不如我爱你

(一)那些年的夏天,天气真好

那年夏天,他们刚升大二,各院系都派自愿者在火车站接新生。他和她便认识了。她觉得他幽默有才华,他觉得她像个快乐的小天使。天气微热,微风轻拂,相视而笑,都是青春里最美好的模样。

他经常去她宿舍楼下等她,和她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周末,她去他宿舍楼下等他,和他一起去看电影,逛街。

大二末,又到夏天,太阳岛,天气特别好。 她和他,骑着双人自行车。他的左耳她的右耳塞着耳机,放着五月天的《知足》;他的右耳她的左耳,呼啦啦的欢快的风。

累了,躺在草坪上,她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他的右手手心。她说,“说爱我”。他却说不出来。相处近一年,他都没有说过。不是不爱,他觉得羞涩,他觉得沉重。她会心一笑,“那找一句话代替吧”。

找什么好?他们望着天空。天气真好。蓝天,白云,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女孩儿说,“那就说天气真好吧。以后你说天气真好,就代表你在说你爱我”。他转过身,吻了下她的额头,多么鬼灵精怪又善解人意的丫头。   

于是,这成了只属于他们的暗语,他们的小秘密。于是,他有勇气哪怕在很多人面前拉着她的手说,天气真好。她甜甜的笑,甜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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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毕业后,花花世界

可是,终逃不过毕业分手的戏份。她先找到工作,去了南方。他后找到工作,留在北方。

她给他打电话说:“我回去吧,再找份工作也没什么”。他说:“算了,你那边一切都挺好的”,然后停顿了几秒钟后,他说:“我们分手吧。对不起。希望你不要太伤心。我觉得我们都成熟些,向前看,先好好工作。”她竟然没有说什么。沉默了许久,她说:“你是不是有新女朋友了?”他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说来他也觉得兴奋,刚工作就遇到了投怀送抱的新欢。他觉得他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好,工作轻松,挣的钱也够花。下班后大家一起出去唱歌喝酒,逍遥快活。

她有时候会给他打电话,都是天气晴好的时候。她还会和他说天气真好。可是他却从不接话,他甚至觉得幼稚。他觉得自己已经挥别了那样幼稚的青葱岁月,他现在想的是要出人头地,要在广阔的天地里闯荡,他相信那里有美好的未来,包括爱情。

她还是会给他打电话,可是他忙于工作,换工作,生活里满满当当的事情。谈恋爱,再谈恋爱,一切不过如此。是的,一切都没有那么难,现在连“我爱你”说起来都和“你好”一样循规蹈矩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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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酒后诉衷肠,却无关风月

一天,他喝多了。酒量相当大的他,因为升职喝多了。不过奋斗五年,他就过得如从前梦想一样,高层高薪,买了车,房子也付了首付,而且,很多女人似乎招之即来。躺在广场的椅子上,天上很多星星,月光透过树荫斑驳地洒在脸上。虽是晚上,可是,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他忽然发现,他这五年忙得没有时间停顿,没有时间回忆,甚至这五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天空。他忽然很想她,他给她打电话。他忽然意识到,她似乎很久没给他打电话了;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俩人分开后这五年时间里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

他开始不知道说什么。他太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以至于现在放松下来觉得身心疲倦。他说他很辛苦,他说他经常胃疼,他说他身边人来人往却有时候依然觉得孤独,他说他喝多了。她一直等着他说点什么,却再无其他。

她说,我去你的城市看看你吧。他拒绝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好,还是觉得没有不好到需要人来探望。又或许,他觉得,过去了,就过去了,何必再牵扯。

可是,自此,他每逢大事儿好事儿烦心事儿他不禁喝多了时,他就会忍不住给她打电话。和她说完,他就觉得身心舒畅,他就能沉沉睡去,可等早晨醒来他又很奇怪自己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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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婚,大雨

一转眼又三年过去。一次,他给她打电话,他说他的一个年仅四十岁的同事被检查出来身患癌症,他感叹世事无常,他感叹要爱惜身体,感叹自己恐怕以后也不敢再这么喝酒了。快挂电话时,她忽然说:“我有男朋友了,而且,很快就会结婚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又说:“我结婚你会来吗?你要是来的话,那我就跟你走。嘿嘿,和电影里一样”。他忽然有些紧张。像上学的时候,上课睡觉忽然被老师叫起来提问,慌张,却头脑空白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就那么尴尬地低头沉默。

挂了电话,他的酒就醒了。他呆呆地在黑夜里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她要结婚了?她结婚我怎么会去呢?她敢这么说,肯定是想到了自己不会去。她要结婚了?怎么会突然结婚了呢?她之前怎么没有提过?是的,每次都是自己在电话里兀自倾诉着,何曾问过她现在的生活?她要结婚了?她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是个好女孩儿,一定要嫁个好男人。她要结婚了?是啊,她今年,哦,也三十岁了呀。她,曾经和自己说过,三十岁一定要嫁人的。她要结婚了?我去不去呢?我去了她真的会和我走吗?不知道。我究竟想不想去?我敢不敢去?这一团又一团的问题,让他脑子乱了。

他放下手机,他才发现已经凌晨三点。凌晨,深夜。自己在多少个这样的深夜给她打电话,却从未曾顾及她是否已经睡去,而她每次都那么耐心的聆听。自己凭什么这样打扰她啊?自己于她不过就是前男友罢了,可是,她竟然一直这样忍受自己的无理和自私。从前,今日,自己在她面前一直像一个孩子一样,任性,却又被包容。而如今,她要结婚了。

一夜没睡,早晨他没有去上班。他起来拉上窗帘,睡觉。醒来已是下午。他和来看他的下属出去吃饭,竟然又喝多了。回到家,他却没再敢给她打电话。

一天,她发朋友圈说:“大婚,天气真好”。他知道,那南方的城市明明连日暴雨;他更知道,此时这一句“天气真好”于她于己都是如何扎心。在应该最幸福的当下却仍念念不忘曾经,他们的曾经,他辜负了的曾经。失去才懂珍惜,是的,他太后知后觉,他才发现原来幼稚的那个人是自己。可是,他没有勇气去改变。他寄希望于茫茫岁月,希望自己能放下,希望她能忘却。

从此,他再不敢多喝酒,他怕酒后忍不住会给她打电话。从此,他每逢下雨,就心生难过,他觉得这坏天气似乎在提醒自己此生岁月再无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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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欠你的,我想还

毕业十年,她班组织回母校聚会。她发朋友圈晒了几张学校的照片。他看后不禁心跳加速,赶紧联系她,说马上开车赶过来看看她。酒后,分别,他说:“天气真好”,声音哽咽。她说:“事到如今”,微笑而去。

他回到酒店,哭了。他觉得他如今仿佛一无所有般的失落。他闭上眼睛,眩晕中,他看见曾经那太阳岛的蓝天白云,太阳透过树荫斑驳地洒在脸上,炙热美好。从前一幕一幕,都和那天的天气一样美好。而在那么好的天气那么好的青春里,他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是啊,事到如今,怎么如此吝啬,如此懦弱。

第二天早晨,他去送她。在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他说:“拥抱下吧”。她微笑张开双臂。他上前双臂揽她入怀,她似乎比他记忆中还要瘦了。他忽地眼睛一酸,声音哽咽:“我爱你”。她肩膀颤了一下,然后头一下沉在他的肩膀上。她嘴角微笑,闭上眼睛,眼睫毛跳动着湿润了。他抱她更紧,说:“我爱你。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没和你说过这三个字。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我这么爱你。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太晚了,而且只能徒增你的烦恼,可是我还是想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欠你一万遍的我爱你。。。”

她从他怀里出来,抬起头,看着他,说:“那你娶我吧”。他怔住了,眼睛直直望着她,刚要开口,又听她说:“我没结婚,那个朋友圈是我同事结婚,我是伴娘,就是想刺激你一下。”见他还怔着,她又说:“我就想再多赌两年看看。”他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却已是满眼温柔。这么多年过去,她好像从未变过,也从未离开过一样。古灵精怪的一个女孩儿,如当年一样,善解人意,洞察人心。“你倒是娶不娶呀?”他赶紧点头,“娶,娶,现在娶都行”。她抿嘴一笑:“不急,给你两个月时间”。他笑了,赶紧接话:“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他右手拉过她的行李箱,左手搂着她走出机场大厅。天气微热,微风轻拂,他们还在说着:“你把工作辞了,去我那儿吧。”“行。我明天就交辞职报告。”“我没和你开玩笑。”“我也没开玩笑。我以后真的什么都听你的,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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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故事改编自我身边朋友。还好,正果修成,结局圆满。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回心转意,更没有几个女人能等到男人成熟。惟愿,每一颗真心不被辜负,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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