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二三十平方的传达室,一张几尺来宽的长桌。他在这里,默默守护了一个又一个春秋。
小学时,有那么一段日子,学校里感冒的人很多。体质差的我,理所当然地被传染了,一上课就咳得撕心裂肺。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回家。
我捂着嘴进了传达室,迎面是他关切的问候:“怎么了?打电话?”“哦,是门卫呀。”我勉强一笑。“啊,对,那个,电话在哪儿?”他指了指桌上的电话,转过头去,可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敲敲桌子:“喂,小姑娘,前面别忘了加零。”我一面拨号,一面望着他,他穿着深蓝色的保安服,却仍打理得整整齐齐,脚上是一双土黄色皮鞋。这个门卫好像蛮好的,我嘀咕着。
放下电话,我找了个凳子坐下。风,挺大的。校门口的树东摇西摆,不住地发出沙沙声,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呼啸而过,发出尖锐的嚎叫声。我又开始咳起来。
我想去关窗户,可手离窗户还差那么一截。伸手去够,指腹用力,但还是失败了。忽然,耳边的呼号声,不见了,窗户被关了起来。视野里多了一只手,是他的。我诧异地向他看去,他穿得很厚,不会冷。下一秒,我明白了。他递给我一张纸,让我擦擦鼻涕。洁白的面纸,手感很好,轻轻擦拭面颊,还残存着他手的温度,温暖如春的气息,纸的白,像他柔软的笑,他的善。我朝他感激地一笑,他也笑了。我这时注意到他的脸,这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的脸,却充满着活力,眼角的,不是鱼尾纹,而是深深的笑意。质朴深色的皮肤使我无比安心。
远远的,从学校里走来了一个孩子。他迎上去,那孩子告诉他自己要拿东西。他热情地把孩子带到储藏室,开灯,嘱咐好“地上东西多,要小心。”后,便又坐了回来,十几分钟过去了,爸妈还没来接,他似乎也帮我急,向外张望着。忽然,他欣喜地喊: “小姑娘,你爸好像来了。”他兴奋的样子,好像我是他的孩子。也许,这个学校所有的孩子,都是他要守护的人吧。
离别时,有些感动。他的善,在他的眼里,似乎只是一种责任。他愿意当麦田里的守望者,孩子们的摆渡人,而他不知道,他送孩子们上学放学,守护这个学校的背影,便是善最美的姿态,润了我们的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