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第三个春节没有回老家过了,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就随着我们兄妹来城里了,那个叫老家的小村庄慢慢变成了记忆中的一个点,时隐时现,却挥之不去。
第一次离开家出远门是到遥远的外省上大学,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希望和憧憬,对于身后的那个小村庄根本没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在心里去给它找个位置。然后是寒暑假,寒暑假;回来走了,回来走了。回来是正常的,走了也是正常的,对那个小村庄还是没有什么想法。
毕业后在离家几百公里外的城市打工、流浪,平时忙着上班,周末忙着补觉,忙着看城里的风景和城里的灯,但过年是必须要回到那那个小村庄去的,因为那里有‘家’。结婚生女后,小窝里的灯也变成了城里的灯,‘家’却一直在那个小村庄,一到春节,挈妇将雏,大包小包,屁滚尿流地赶火车,挤公交,大年三十之前,灰头土脸的一家三口总能赶回到那个家。
有了车以后回家的路变得顺畅多了,前一天晚上提前装车,第二天早起出发,中午就能回到村里的家里吃午饭了,年复一年,年复一年,变成了一年里最后的规定动作。
女儿十六岁的那年春节,豫北老家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处于叛逆期的女儿被寒冷激怒了,哭着讨伐我说:“我生在洛阳,也算是个洛阳人,可我长到16岁,从来没有在洛阳过过春节,这个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妻子听了,顿时一愣,孩子讲的有她的逻辑,村子里那个“家”对孩子来说是有点远了。
父亲走的时候是深秋,小麦已经种到地里,长出来了。安葬完父亲后,所有人都走了,我在父亲的坟头陪他抽了支烟,一个人往家里回,走在刚长出麦苗的田里,鞋子里不停的进土块儿,走两步就要停一下,把鞋子脱了倒出里面的土块儿。回头看看刚刚起来的父亲的坟,我知道,时间是我们无法跨越的。
三年没回去过春节了,院子里母亲过春节时蒸煮用的土灶,三年没有冒过烟了,那稞每年都开花结果的葡萄树,还在不停的伸展着它的枝蔓。
年的轮,不会停下来。
后记:今天是我46岁的生日,感叹时光流逝却无能为力。是以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