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里朋友很多,一些人在娱乐,一些人在喝茶聊天。我一边给大家斟茶,一边听大家讲遗闻趣事、八卦掌故。
除了时事政治和朋友闲话,大家什么都聊。现在聊得最多的话题,自然是过年的往事,什么杀年猪、划甘蔗、年夜饭等等,至于过年放鞭炮的趣事,倒也聊了不少。
现在过年与以前过年相比,年味淡了许多,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现在过年少了放鞭炮的缘故一一少了炮竹炸裂时那“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喜庆,少了“你家放罢我家来”此起彼伏的呼应,少了浓浓的霄烟和那股浓烈的硫磺味。
以前的大人们,一般都是在大年三十或初一放鞭炮,他们要在那清脆的鞭炮声中,告慰自己一年的辛劳,企盼来年风调雨顺;小孩放鞭炮,则是把它当作一种趣味无穷的游戏,从年味渐浓的半个月之前,他们就会忙着放鞭炮了。
对放鞭炮兴趣最大的,还是那些十来岁上下狗都烦的男孩子。大年三十他们守完岁,得了压岁钱,他们新衣服的口袋里,就会多出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各种鞭炮。
他们最喜欢玩一种威力巨大的鞭炮,叫做红灯牌电光炮。这玩意儿全身通红,个头中型,引线不长但很饱满,一点燃两秒钟准炸,声音特脆特响。
电光炮价格很贵,零售价一分钱一颗。过年有钱,男孩们咬咬牙买上整整一版,100颗,把捻芯解开,拆成一颗一颗的,鼓鼓囊囊地装在左右两边的裤兜里。
把电光炮立在地上引爆,那是胆小鬼或女孩子们干的事,我们的绝活是右手拿着电光炮,左手点燃引线,等引线”嗞嗞”响了,再使劲抛向天空,让它在半空中霹雳般地炸响。
如果甩出去的动作稍慢,就有可能炸肿右手,或者炸聋右耳。我喜欢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战士般地一颗一颗点燃使劲往下甩,虽然经常手被炸得肿痛,还是照样乐此不疲。
我突发奇想,把电光炮点燃,再用一个铁盆扣上,盆里“嘭”地一声闷响,盆子被掀开一个缝隙。我嫌盆子太大,又找来一个子弹壳,将电光炮插在子弹壳里点燃,只听“嘣”的一声脆响,子弹壳被炸得不知去向。
我发现我们家开水壶的壶盖是个好东西。壶盖茶缸般大小,铝皮制成,很轻,我把电光炮点燃,用壶盖罩住,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壶盖直飞天空,足足蹦了两层楼高。
有人发明电光炮炸牛粪的玩法,我不屑一顾,太龌龊了!不过,如果用电光炮炸点包菜萝卜什么的,那应该还是很有味道的!我来到城郊蔬菜社农民的蔬菜田,在两窝蔬菜芯上装好电光跑,点燃,躲在一旁,看见蔬菜被炸得稀烂。我怕挨农民伯伯的揍,炸完赶快逃跑了。
有一小部分电光炮,捻芯点燃后却没爆响,这是哑炮。我们不舍得丢掉哑炮,便把哑炮顶端的炮纸撕开,露出埋在里面的捻芯。玩这种哑炮很危险,我们不敢近距离点,只敢用一根小树枝点燃后远远地引爆。
如果电光炮捻芯太短,我们便将它从中折断,露出里面黑黑的火药,用火一点,只听“咝”的一声,一股黑烟直冒青天。
可能因为危险性较大,这种电光炮的威力后来改得小了,引线也改得较长,虽然安全性有所增加,但其趣味性和刺激性也大大下降。
爆竹的花样年年翻新,品种层出不穷,但在我的记忆里,当年的电光炮却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它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赐予了我们一个“炸响”的童年。
这似乎不光是我一个人的感受,喝茶的朋友们大多放过电光炮,一聊起当年放电光炮的那些事,他们同样与我感同身受。
哦,电光炮!
(永远平安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