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思念如马,自别离,为停蹄
——题记
我叫思默,思想的思,沉默的默。我有一个姐姐,叫思诺,思念的思,诺言的诺。
看着那张黑白照片,我还是有点儿缓不过神来,恍如在梦中。我缓缓抬起手,想触碰她嘴角那抹温柔的笑容,可指尖上传来的玻璃的冰凉的温度,像是透过了我的指尖传到了我的心脏,让我心惊。那方珍藏着关于姐姐的回忆的天地,一片荒芜,寸草难生。早已习惯双眼模糊,但那一次又一次让我宛如重新品尝最初失去姐姐的心痛,还是令我难以自持。
最早听说“江南”这个名字,是在姐姐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上。满页满页的“江南”,全部都是来自姐姐一笔一笔的亲自刻画。起初以为那是姐姐对那个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的深深的向往,还惊异于姐姐为何如此迷恋于那处美如中国水墨画般的神奇天地。直到某次我问她“姐,你是不是很喜欢江南水乡啊?”姐姐回道“还好啊,也不是很喜欢,不过那里确实挺好的。”“那为什么你的本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江南’那两个字?”姐姐的脸突然间就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语。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江南”不是一个地方的名字,而是一个人的名字,是一个姐姐喜欢的人的名字啊。
因为好奇,我缠着姐姐跟我讲她和江南的事情。断断续续地,我大致知道了属于他们的故事:学生时期,同属成绩优异的尖子生,年级第一的宝座总在两人之间徘徊。虽然两个人之间没有过接触,对彼此也并不了解,但对方的名字已被各自记在心里,而真正令两人熟悉起来的契机则是被老师委派一同代表年级参加比赛。在共同为同一个话题努力搜集材料中,在分享胜利的喜悦中,在一起踏上回家的路途中,在表述自己的经历和梦想中,有一种称为“喜欢”的心绪在潜滋暗长。纵使没有表明心迹,但心照不宣地,两个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以后的每一次相遇都成了欣喜。只是后来,江南出国留学,两个人只能通过通讯设备来缓解对彼此的思念。临行前,江南的“等我回来”成了姐姐安静等候他归来的信念。我想,如果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从眼神中看出来,那姐姐必定是深爱着江南吧。每次提到江南,姐姐的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那幸福的模样,轻易便可以察觉。
当姐姐告诉我江南明天要回国的消息时,她眼中带泪的模样,令我欢喜也让我心疼。“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一定要告诉江南,姐姐很想他。可是,明天来临了,江南却没有回来,应该说,江南永远都回不来了——他乘坐的那座飞机,失事了,飞机上,无一人幸还。
在收到江南出事的消息后,姐姐只是恍惚了一下,没有哭,也没有开口说话,她把所有的悲伤都深藏心底。我无能为力,不知道该对姐姐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我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陪着她。我以为我能给姐姐力量,可是,第二天我却怎么也喊不醒她,那只我握着的手,已变得冰凉。是不是如果一个人想死到了极致,就会自然而然地死去?
姐姐没有了江南,我没有了姐姐。从此以后,天涯海角,漂泊无所依。
文/16 汉语言文学 徐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