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瓦尔登湖》的写作特点
梭罗是个博学家,博览群书,对圣经、古希腊、古罗马、古印度以及中国先秦诸子的著作及思想均有涉猎,《瓦尔登湖》最显著的特点:一是引经据典。所引用的经典名著、历史典故差不多有近千处;二是对动物、植物、矿物等生命特征或其生态的描写,也有近千处。一般的文学作品,很难有如此的广博。《瓦尔登湖》面世一个半世纪以来,美国国会图书馆收录的相关注释等研究专著多达上千种。这也许是《瓦尔登湖》开始出版并没有被普遍认同的原因之一。三是对自然的描写,巨细靡遗。用对自然的描摹,寓意引申出作者的思想情感,极富哲理和对人生的思考,给人以猛醒、震撼和启发。从这个角度说,《瓦尔登湖》不失为一部人生观、世界观的极好教材,所以美国国会图书馆将其评选为“塑造读者人生的25部经典之一”。
比如在第四章《声音》中,描写雕鸮的声音:“如果从近处听,你会觉得它是大自然里最忧伤的声音,自然女神似乎想要把这种声音作为人类垂死呻吟的模板,并让其永久地保留在她的合唱团。这些雕鸮仿佛绝望的游魂,正要走进阴曹地府,像野兽般吼叫着,而又混杂着人类的抽泣声,那“咯咯”怪叫竞似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听起来更加让人觉得恐怖——我发现写到“咯咯”时,我自己居然情不自禁地模仿起雕鸮的叫声。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说明它们的精神陷入了一种粘稠发霉的状态,所有健康和勇敢的想法都已被消灭干净。”“有雕鸮我是很高兴的。就让它们替人类发出愚蠢与疯狂的嚎叫吧。这些声音与日光照耀不到的沼泽和阴暗森林极其相称,揭示了自然界还有大片人类尚未认知的、未经开发的地方。它们象征着绝对的隐晦和每个人都有的得不到满足的想法。”
在第九章《胡波》中,梭罗对瓦尔登湖冬天的动物,进行了详细观察。“有人曾在瓦尔登湖捕到一条重达七磅的狗鱼┄,此外也有人捕到鲈鱼和鲇鱼,有些体重超过两磅,以及闪光鱼、黑斑须雅罗鱼或者小眼须雅罗鱼,少数的太阳鱼和几条鳗鱼,其中一条鳗鱼有四磅重,我说得这么精确,是因为通常越重的鱼越出名,┄。有一次,我曾看到至少有三种狗鱼躺在湖面的冰层上,其中一种很瘦长,钢灰色的,与河里捕到的狗鱼差不多;一种是亮金色的,反射出绿色的光芒,在水里特别深的地方,这是湖里最常见的一种;另外那种是金色的,形状和第二种相同,但两侧有些细小的深棕色或者黑色圆点,中间混杂着个别淡淡的血红色斑点,看上去特别像鳟鱼。┄这些鱼的肉特别密实,所以实际重量比看上去要大很多。┄因为这里的湖水更加纯洁,他们和别的鱼有明显的区别。也许很多鱼类学家可以用它们培养出新的品种来。湖里也有发挥清洁作用的青蛙和乌龟,以及少数贝类;麝鼠和水貂也在湖边留下了足迹,偶尔也会有路过的拟鳄鱼来访。”“野鸭和大雁在春秋两季经常来,白腹的燕子贴着湖飞过,翠鸟从巢里急冲而出,斑腹矶鹬整个夏天‘大摇大摆’地在铺满石子的湖边行走。我曾几次惊动了在横亘于水面之上的白松枝头栖息着的鱼鹰;但我怀疑海鸥是否曾亵渎这个地方,尽管费尔黑文湖有很多。潜鸟每年最多只来一次。这些就是目前在瓦尔登湖出没的主要动物。”
第十七章《春天》,吸引我到森林里来生活的一个因素是,我可以有余暇和机会去观察春天的来临。湖里的冰终于开始蜂巢化,我在上面走的时候,脚后跟已经可以踩进去。雾、雨和更温暖的太阳渐渐融化了积雪;白天很明显地变长了;我知道不必增添柴薪,也能安然过完冬天,因为大火堆已经变得多余。我警觉地留意最早的春天信号,聆听着某只偶然光临的飞鸟唱响的乐曲,或者是花栗鼠发出的唧唧声,因为这时它的存量肯定已快耗尽,又或者观看着土拨鼠如何从蛰伏的地方爬出来。3月13日,在我听到蓝鸲(q´u, 鸲鹆:八哥儿)、歌带鹀和红翅黑鹂的的啼叫以后,冰仍有将近一英尺厚。‘太阳的光线终于获得了合适的角度,温暖的风吹散了雨雾,融化了堤岸上的积雪,太阳笑眯眯地躯干着迷雾,照耀着下方有着许多河道纵横交错的大地,而在那赤褐色和白色的大地上,在缭绕的雾气中,旅人从一个小岛走向另一个小岛,欣然聆听者数以千计的细流和小溪淙淙的乐曲,而冬天的血液,就在这些溪流里,盈盈满满地流淌而去。’
“地上有些积雪已经融化,接连数日的温暖让地面多少有些变干,这时候新生的植物刚刚从地下探出头来,有种弱不禁风的柔美之姿,而那些度过严冬的枯萎植物,则自有一种高贵的美,两者同时出现,倒也相映成趣。长生花、秋麒麟草、老鹳草和各种优美的野草,往往比夏天更加容易辨认,也更加有意思,仿佛它们的美非要经过寒冬才能完全展现;还有羊胡子草、香蒲、毛蕊花、金丝桃、绣线菊、旋果蚊子草和其它粗茎的植物,这些是早来的春鸟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谷仓;它们都是值得尊敬的野草,至少能够在万物萧瑟的寒冬生存。我特别喜欢弯弯的、稻穗般的莎草,它能让我们在冬日忆起夏天,也是少数几种艺术家喜欢描绘的植物之一,在植物的王国里,惟有他和天文学一样,对人类的思想产生过重要的影响。它比希腊文和埃及文更加古色古香。许多冬天的现象让人想到的是难以形容的温柔和一触即碎的精致。我们常常听人把冬天描绘成凶残冷酷的暴君,殊不知它其实是柔情蜜意的恋人,正在抚弄着夏天的秀发。”
梭罗在《冬日漫步》中写道:“大自然在这个季节,特别显得纯洁,这是使我们觉得最为高兴的。残干枯木,苔藓斑斑的石头和栏杆,秋天的落叶,现在被大雪淹没,像上面盖了一块干净的手巾。寒风一吹,无孔不入,一切乌烟瘴气都一扫而空,凡是不能坚贞自守的,都无法抵御;因此凡是在寒冷荒僻的地方(例如在高山之顶),我们所能看得见的东西,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因为它们有一种坚强的纯朴的性格——一种清教徒式的坚韧。别的东西都寻求隐蔽保护去了,凡是能卓然独立于寒风之中者,一定是天地灵气之所钟,是自然界傲骨的表现,它们具有和天神一般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