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古鲁:你需要明白,此刻,你所说的“我自己”就是一个巨大的记忆体。你的身体呈现为这个样子,仅仅是因为它所携带的基因记忆。你拥有母亲的鼻子,父亲的肤色,或者其他什么,以及你祖父的其他一些特质,仅仅因为,你所说的“我的身体”就是一个复杂的记忆融合体,非常古老的记忆活在你的身体之中。你所说的“我的头脑”,则100%是记忆。所以在很多层面上,你就是一个巨大的记忆体,记忆以不同的方式进入你。
通过所有的五个感官,你收集记忆——所看、所听、所嗅、所尝、所触。所有五种收集记忆的方式中,你看到的和你触摸到的是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形式,尤其是你所触摸到的会在系统中建立某种层次的记忆。所以当你谈及伴侣……你们有了触碰,就会留下某种记忆。那么,离异意味着从某种方面讲,你试图抹除那个记忆,这可不会太容易,原因有很多。然而同时,你在经历着离异的事实就表明,在某种层面上,你想与那个记忆有个了结,也许无法完全抹掉那个记忆,但曾作为伴侣的那个人,他/她曾经在许多方面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慢慢地,不管什么原因,他们已经开始让你感觉像是你不愿携带的行李,所以你想放下行李。但你发现这个行李不是你自愿背负的东西,而是某种强行粘连于你的东西。那么,当任何东西强行粘连于你时,如果你试图撕掉它,你就会感到痛。试试看你能否从你的系统中清除掉你的母亲,你会看到,那绝无可能。
同样地,关于你伴侣的记忆已经建立起来,你无法就那么轻易摆脱它。如果你这么做了——即使在精神上,心理上,你可以做到——你仍会看到,你的整个系统难免还是会经历一定程度的痛苦。即使在情感上、心理上,你很平静,你可以面对,但是你的系统还是要经历一定的过程。你会看到,特别是当你从伴侣的身边被带走时,无论是因为离异还是死亡,你会看到,当伴侣不在时,你系统内的记忆会更加汹涌地袭来。尤其是当死亡发生时,你会看到关于你伴侣的记忆,在你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里运作着,如果你们共同生活了足够长时间。这不仅仅是情感和心理过程,它是个非常生理性的过程。
所以离异是一种自愿的死亡。从某种程度上,你决定杀死你自己的一部分。正因为如此,出于对这个存在以及系统运作方式的理解,人们总是说:“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因为身体带有生理记忆,而身体并没有头脑那种平衡能力。头脑可以做决定,可以转过身,但身体无法做到。你在身体中建立的记忆越多,它就越发困惑。所以,如果是一种类型的记忆,身体就能更好地驾驭。
现在你选择了离异——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不想深入探究——如果可以避免,那最好。但出于某种原因事已如此,到了它必须发生的地步。你需要明白:离婚根本上意味着你选择杀死你的一部分,因为你所说的“我自己”只是一定量的记忆。那么如何优雅地做这件事?大多数人认为处理离婚的最佳方式是立即跳入又一段关系,又一段同类的关系。不,你这么做会给系统内部带来更多挣扎和动荡。这一点极其重要:让身体有足够的时间去消耗记忆,让身体有足够的时间,将记忆保持在一定距离之外。否则,你将落入这样的境地,就是要让自己平和、喜悦将成为非常困难的事。因此,优雅地完成这个过程是很重要的,正如,优雅地开展生命的每个方面都很重要。
现在,两个人共同分享了情感、身体、感官和生活空间,要撕毁它——因为两个人的记忆以多种方式交融了——撕毁它就无异于撕裂你自己。即使你可能已经达到几乎无法再忍受这个人的地步,你还是会感到痛,仅仅因为你在试图撕毁记忆,而这个记忆就是你,因为你就是一堆记忆。如果一个人做了必要的Sadhana(灵性练习),如果一个人做了足够的内在工作去构建这些能量,也就是去构建“你自己”,那么,你只是与伴侣离异,而无需与自己离异,但你需要明白你已经与自己离异了。你与你自己已经相当脱离了。你是通过建立连结、寻找伙伴(或者束缚——取决于你如何处理)来滋养你的存在,让自己感觉完整。你们建立这样的伙伴关系,大多是因为独自一人会让你感到匮乏、不圆满。但生命本身并非如此,这个(自己)就是一个完整的生命过程,不需要任何外界的帮助。
那么现在事已至此,是时候转向内去看,是时候去发现这个生命的完整性了,是时候去发现这个存在是一个完整的存在了。作为这个生命本身,不需要任何外部协助。为了在社会中生活,我们可能需要相互依存。但是这个生命的根本存在,它的平衡,它的空间,它的可能性,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过程。我们的相互依赖仅依外部需要而定,但我们的内在存在本身就是完整的。你和你的伴侣分离了,这已经够糟了,别将自己与自己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