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朋友为《乐队的夏天》写了一篇文章,于是就把《公路之歌》又翻出来听。上一次听可能已经是五年前,我还日日搭十三号线上班,“一直往南方开,一直往南方开”,雾霭沉沉,呼吸也沉沉。
如今已经身在南方,连日阴雨,头顶的乌云迟迟不肯散去。又从书房把《纪德日记》翻出来看,他写“毫无节制地渴求一种陌生的快乐,心灵起初未能与之搏斗,结果自身的全部青春活力和高尚的痛悔都被摧毁了,代之以无以名状的麻木不仁,无以名状的消沉怠惰……”,不禁也跟着为自己的消沉怠惰心愧。再想到朋友的文章里写,曾经听这首歌时,心里有爱的人,恨的人,仿佛也比现在好一点,生动一点。她也在追念自己的青春活力罢。
看完她的文章,我又顶着屏幕刺眼的白光在网上下单了几把小葱,一盒鸡蛋。恍然想到,我们这一群人,几乎是十年前,在大学成为要好的朋友,临近毕业时,分别的眼泪与心碎的眼泪交织,几乎每天都沉浸在一种破碎感中。那时她有自己的伤心事,一起醉酒,我在宿舍里看着她眼泪翻涌,泪痕一遍遍被新的热泪覆盖,实在无能为力的时刻,是相处不深并不要好的同学递来了一杯热茶。
在网上常常看到一些小女孩发布自己苦恼的心事,那些友情里的暗自较劲又相互扶持的故事。久处之下很难没有龃龉,但最终明白你心如刀割的,常常总是女孩子的柔情。女友们之间,带着软弱的欲望和清甜的守望,有如精神上的扭缠,总是比男女之间的关系更加迷人,更加无法割舍。
青春为伴,一起经历了百转愁肠,如今都浩浩荡荡地走进了中年时代,不约而同地和过去的自己和解,和爱恨交织的青春和解,一转眼都将近三十,终于各自有各自的岔路。想对小孩们讲,珍惜没长大的时分吧,牵肠挂肚只在那一刻,时间抚平的速度总是比你想象的快。世间柔情种种,从此以后,我们大人这些生动的心事啊,就只能全部放在心间,难与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