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彼怀
在我的印象中,有一个小胖子。
我称他小胖子,是因为他真的胖,胖的让我特别特别喜欢找他玩。每次去找他总是喊他小胖子,以至于不知道他的名字。
放暑假的日子幸福又寂寞。可以睡到不想睡,又可以无所事事一整天。困在屋子里,和电视聊天。
在大姨姥家,每天大姨姥都会骑着推车开过小胡同,向右拐个弯,直走50米处停下,可以进一大批的鸡蛋和蔬菜。我就这样蹲坐在推车里,陪着大姨姥走过每一个酷暑的凌晨。
车停在门口,我躲在一角保存着所剩无几的体温。可别说,凌晨的露水真多,车把手,车座,推车的铁杆下的它们蠢蠢欲动,吸附在车上的每一个角落。我把大姨姥给我准备的棉大衣披在身上,一阵热乎乎的暖流瞬间喷涌而出,说不出的幸福感。双肩挤压着推车内侧,湿漉漉的水侵入里面,只觉得肩的两侧黏黏的,不舒服。
脚步声从屋里走出来,我连忙跳下车,双手接过蔬菜,推进车里。等装好了车,我也就徒步而行了。
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只是从刚刚批发的地方打一个转弯,反方向直走100米,拐进一个大型的农贸市场里,找到自己的摊位摆摊,之后等待消费者的光顾了。
坐在推车上,双脚用力蹬踏板,车轱辘纹丝不动。低下头仔细研究个明白,但最终一无所获。
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瞧瞧那儿,像个大人一样,双手背过腰,大摇大摆的走过每一个摊位。之后觉得无聊,绕着整个市场跑了一圈。气喘吁吁跑回来,趴在推车上,无精打采。
“嗨,你玩吗?”一个有些沙哑但稚嫩的声音传过来。
我转过头。
“是我吗?”我支支吾吾的。
“对,足球。”
我蹦下车,健步如飞跑到他面前,打个招呼。
“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找我?”
“我看你好久了,每天来这儿,反正无聊,找你一起玩喽!”胸前挂着一小串钥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耀眼,我的眼睛里放出惊喜的光。
就这样,我告诉他不要动,我跑到离他好远的的地方才停下来。我带着费力的喘气声喊他。
“可以了,踢给我吧!”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朝向我。
小胖子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加紧步伐一个右脚把球向我踢来。可能是我们俩之间的距离有一些远,足球到我这儿没有了丝毫的动力。我提示他我们把之间的距离拉近,用少许的力量就可以把球踢到对方的身边。
就在这样简单的动作里,一个球,两个人,三个多小时过去了。
大姨姥今天的菜卖的特别快,正收拾东西喊我回家。我急匆匆应了个声。
“明天吧,我要回去了。”
“好吧,那以后你就来找我吧,我就在卖水果的店门右边,卖肉类的。”小胖子用粗短的手指向后指去。
“好,我知道了,明天见!”
“好,在卖肉的,来找我!”
就这样,语无伦次的对话结束了认识一位新伙伴的第一天。
接下来的一周里,他终是一样类型的打扮。白T恤,短裤,凉鞋,以及胸前挂着那一串亮亮的钥匙。
“明天来的话找我,卖肉的!”
后来,我发现自己每天早上起的特别早,也特别期待每天凌晨的到来。如果哪天早上不起来,就会格外的不适。
平常的一天,按照规矩我跑到他家的店门前。我没有看见他,只看见小胖子的妈妈。
“请问,他来了吗?”我颤颤的问。
“他快上学了,今天不能来了。”
“明天呢?”我心里问。
“好吧。”自问自答。
我失落的转过身,脚步越走越慢,慢到好像他能右手挎着足球,朝我喊,我在这儿呢!
我失眠了,两个晚上没怎么睡,满脑子都是踢足球的画面。侧着身,眼角的热泪滚烫留下来。
过了一周,我又回到了正常的状态,只不过我也快上学了,心也要往回收一收。
临近开学的前几天,我蹑手蹑脚的走到小胖子家的店门前,希望抬头就能看到他,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我没有这样做,懦弱的向后退了几步,贴着店门旁离开。
我没有过多的想法,他那串闪闪发亮的钥匙挂在胸前是否真的舒服?那个足球落了灰,小胖子还会不会找其他人一起玩踢球游戏?不过,这些我都不想知道。
“小胖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样啊,那你叫小胖子也挺好的。”
在过去的时间里,似乎真的可以淡化记忆的一切。我不清楚他能否记得我,记得那一段炎热的夏日。但是我记得他,记得那个小胖子,记得一个胸前挂着钥匙的小胖子。
我想:
在过去的时间里,似乎能淡化记忆的一切。我不清楚他能否记得我,记得那一段炎热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