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很孤独。小时候玩伴不少,却没有一起干“坏事”、糗事,长大后可以无话不谈的“发小”。
我很充实。纯真无邪的童年玩伴友谊,奠基了玩伴之间永远不能忘怀的舒畅、酸爽情结。
我小时候的玩伴,有街坊四邻,有小学同学,有未出五服的老表等。
自家兄弟妹中排行老大的我,早早承担起协助父母照顾弟弟妹妹的义务,还要一直肩负着年级学习尖子的重任,于弟弟妹妹更多的是示范与管教,不能称为玩伴。
我上初中、高中后,小玩伴们因求学、辍学发展方向分异,接触渐少。
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外地工作,逢年过节回老家,与已然娶妻生子的邻居玩伴们见面寒暄,敬上烟,对方抽不抽的也算我尽了礼数,我却难以融入他们在烟雾笼罩下挤成一堆玩推牌九、摇单双活动。
表兄弟表姐妹之间在春节拜年时总有机会一聚,见面不多,亲情一直在。
从小学一直被夸到大学的我,与小时玩伴之间,从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冒险活动、刺激事件、豪情时分,也就没形成任何掏心掏肺诉说喜怒哀乐、遇事出头担当分忧解难的关系,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2.
世纪初,我被调回家乡工作,单位驻扎在市区。县乡村的亲戚、邻居、同学、小时玩伴陆续增加了联系,叙旧事、话亲情、谈友谊,众乡亲呈献给了我许多的惊奇和惊喜。
老表宏,是最先登门的,也是最不见外的。
宏,很自信。他第一次到我单位,同事听其无法掩饰自豪地报称我老表后,就热情地领他进了我的办公室。之后他再来,见过的人都会招呼:老表来啦!他微端状热情笑答着,便径直上楼走向我的办公室。
宏,很大方。他第一次到我办公室就给了我一系列的奉承,从我的儿时表现、上学成绩、眼下地位等多方面极尽夸张誉美。之后每次来,他都毫不吝啬地赞扬我。一顶顶高帽子戴得我头晕目眩,无以言对,只能打哈哈受着。
宏,很滑稽。某年春节前一天,他找我,问其来意,他说快过年啦来看看。他说话间掏出几百元钱杵到我脸前。我很愕然道:过春节都是看望长辈或给小孩子压岁钱,哪有平辈给钱的?我让他收起钱问还有啥事,并声明我忙没法陪他聊,拟让别人陪他去吃饭。他说没别的事,也不吃饭,让把我喝的那种好茶叶给他带两斤过年用。后来得知,宏对别人说:我知道老表不会要我的钱,我是要好茶叶喝咧。
宏,很搞笑。他一儿子在县城逃学却不服宏的无效管教,提出要转到市重点中学就好好学。宏让我托关系,说请客由他负责。办妥转学后,三个月不见宏。两年后的一天,宏领着他儿子来,我没认出那孩子。宏介绍说:这是你侄子。我茫然道:哪个侄子?他强调:你亲侄子呀。原来是他那转学的儿子该考高中了,又想托关系上理想的高中。
宏,很自娱。他在县乡把我神话,衬托着他的不凡。他到一些领导部门声称:我老表让找你办某某事。对方虽与我或高中同学,或场面熟识,却架不住突兀点击。愕然与无奈之情,总是在与我通电话中流露。我被搞得云山雾罩。
3.
清是宏的亲弟。他俩比我小几岁,也都是后来与我保持联系最多的亲戚玩伴。
清,是我很佩服的人。他原来在县里某公司,世纪交替之际发展到外地,与一央企成为密切合作伙伴。事业越做越大,做到上海设立公司若干,多个省份有合作关系。
清,每年回家乡都会在市区停留并看望我,且每次都给我带礼物。他的礼物远比我的招待显档次,看得出他的发展状态真真的不错。可是,在近十几年的联络往来中,清基本不咋讲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多次自嘲地对他也对别的朋友说:我和清的发展,如跷跷板的关系。小时候亲戚圈里都高看我,我是平辈二三十个孩子里学习最好的,家长们都拿我当榜样教育他们。成就事业阶段,特别本世纪以来,清,是我佩服的大企业家。我仅仅是一个为国有资产打工的工薪阶层。清的个人经济实力和事业发展强大到我望尘莫及。
这两年,去上海到清的公司,那气派的办公条件令我瞠目,其生活条件更是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去年初的一天,几个朋友在清的陪同下,散步在企业园区,我随口问清的家居远近和房价情况。清开心地嘻笑道:我这房子算买着啦。几年前买的时候才两千多,现在值五六千。我一脸懵逼地惊叹:啊?五六千?还有吗?与我由郑州同去的一老弟拉我臂膀一把,轻声道:哥,他那房价是万元单位!一语差点惊掉我的牙。我这才真正体会到啥叫窘与囧,啥叫手足无措。好在是亲老表和几位关系较近的朋友,没有嘲笑之意。
4.
宏和清,给予我的是截然不同的繁简、受让交往。
经历复杂世俗场,辛辛苦苦为国家工作付出几十年,而今已届知天命之年的我,越加地怀念小时玩伴们尽管缺衣少食却无忧无虑无猜无害的玩耍日子,越加地珍惜如宏和清这种小时玩伴萌生的纯真友谊,奠基了到中年、甚至于将来到老年时依然心相近、无设防、多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