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地生金堂
西凤县里有个笼统的观念,但已经有些在延续和传承的模样,少数男人在“江湖”上有头有脸,家里女人,外头的相好,并且相安无事。再说多数男人,和这些晒的黝黑,撅着沟子(屁股)成天辛劳的苦命女人,抬头在艳阳下抹汗,回家里让孩子去麻将馆叫男人回来吃饭,似乎这都是一般的事情。所以人人都说“懒汉吃女人,偷盗吹西风,麻将馆里真英雄!白水线上命呜呼。”这是说西凤县,也是1990年最猖獗浮躁的一年!这年冬天白文礼家的女人怀了男孩,小刘庄的“神医”一摸刘红梅挺大的肚子,啧啧的赞叹声从嘴里出来了!“白队长,你女人肚子里是个男孩!”
“摸不准,我把你保准弄死在白水线上。”白文礼何许人也,西凤县里有两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一个是小刘庄刘文军的月亮集,一个便是纸坊沟里白文礼的白水线,当然这两人的名字叫的响但却不是真姓名。
刘红梅连生两个女娃,白文礼父母在乡里抬不起头,都说是城里的漂亮女人不中用,刘红梅可没少抹眼泪,白文礼在省城里有相好,但绝不让有孩子,刘红梅知道真相但总归为了白文礼的事业少有开口,这下怀了男娃门口的红帐子早就挂了起来。
刘文军嘴里含着烟锅刚过了村口的杨树,刘海就隔着一条街大喊:“老大,昨个夜里跳进唐村一户人家里去,养两头牛,肚里有犊子。我刚要下手,人家儿媳妇来后院小解白花花的沟子,我光看了沟子就出来了,明天早上我去你集上交牛,可是说好了,肚子里的犊子生下来给我!”
“你个傻愣子,你媳妇的沟子还没看够,不干正经事!牛犊子的事我答应了,牛今晚上到手就送来,我安排人接应你!”刘文军的月亮集上声色齐全,五花八门!不要说城里人玩的玉器,就是要猎枪只要人熟络,那都不是事。
刚坐上三轮车,刘武军就追了上来!
“哥,今个去不了县城了,白水线上出了事,文礼哥‘放大烟了’。”
这一说,刘文军跳下车,把烟锅别在后领里就撒欢了往家里跑去。纸坊沟叫沟,但没有沟,只有个死水塘子,多半是羊在边上喝水,猪在里面洗澡。不留神淹死的猪崽就都飘在上面,臭气熏天。边上也没有水草,倒是有狗尾巴草和芦苇长得葱郁!这是冬天,芦苇絮子一点就着,这天,不知道谁点着了芦苇絮子,火光暖洋洋的,驾着着臭水的味道飘在村口处,有一中糊了的芝麻酱的味道。
白文礼操着手,棉袄是绸子做精致的,有红色的铜钱福元印在黑色底料子上,里面的棉花缝的厚实,他嘴里在吃烟,羊群烟带着把。
崭新的皮鞋像溜油炒过菜的锅底,黑油油的发着暗光,走到村三队废弃了整排的老方法建设起的土胚房子边上时,他灭了烟!因为这地方无缘由的长着茂密的芦苇,还有灌木。
人高的芦苇丛上有条不明显的小路,芦苇发黄,稍微往进一钻,再一拐从外头就已经找不见人影,只听见沙沙的响声。
出现一堵墙,上上有个掉了油漆的木头门,不仔细看一般不能发现,边上的灌木已经遮掩的极度严实!白文礼挤了挤身用手一把啦,灌木的枝条在新袄子上,吱啦啦的响,他嘴里嘀咕:“妈皮滴!!!”
现在门前,他拿出手在门上使劲且快的敲打三下,又停下一秒慢敲五下,完了又艰难的操手进了袖口!
门内有脚步声:“是送劳保的吗??”
白文礼听答:“昨天刚下来,一共三十五块,不多不少!”
门吱啦,开了,差点这扇门就倒在地上,起码白文礼这样认为,这门和镶嵌活动关节的石头一定得是古董了。
“白叔!”
“还差谁没到?”
“陈村,宋老!!!下沟村八叔!”
说话的小子是看瓮的白狼子,这个瓮,就是四个头头开会的地方,就是眼前这个四通八达的地下室,这个破房子长草老旧,所有原由就是遮掩这地下的金钱柜。
白文礼进了房子,白狼子走到灶台前抓住黑老锅,一使劲就拿了起来,地下是灯光亮堂的通道,梯子也搭的正好。
来地下堂厅着眼,若不是亲眼所见,怎能料想这四通八达之意体现的如此尽致,堂厅在地下足有十米,地方看开去也是惊叹,上堂处供一关公,赤脸炙眼,目光所及的地方一定不敢有后生对视。油黑色胡须拿在手中,右手提着青龙偃月刀,这刀子一定是能匠做成的,在油灯下闪着浸骨的光,要说是寒光,白文礼可不曾觉得。但这尊像足足一米八,不差一点就要顶在堂屋的上顶,因为徐徐而生,似乎就是关二爷从地下长了出来。关公前有香案一座,香案用黄梨木做,年代绝对能有刚从第三个入口进来的八爷年龄大几倍,关公坐堂中,左右人抱样粗的红漆柱子两根,头顶挂暗流潺潺深刻隶书大字匾一副。左上联书:猩红眼目看不义之财,右下联书:当头喝棒取不忠之命。堂前下放茶桌一个,有四把交椅,堂厅左右放座椅各五张,这些座椅年岁长,而且黄梨木经年月在地下适当的气候中侵润,显得油光亮堂。堂厅左右壁上开出四个洞门,门上装漆木门单扇打开。堂内禅香徐徐,威严肃穆。
白狼子看茶一壶,在交椅四座的茶桌上的紫砂杯里各添上。白文礼和刘文军进来相遇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刘文军眉头紧皱,和身后关二爷辉映相当。八爷八旬的年岁,在椅子上坐着,刚捏好了一锅烟,正要点火,第四个洞口里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头发花白,油灯虽然繁缛,但却不能照得清他脸上轮廓,精瘦的躯干上挂一身黑色袄衣裤,稍驼着腰,双手背后,手里捏一对土核桃,把玩的丰润油亮。他眉毛浓密,但有些发白。
宋老被道上人一直这样叫,他开口:“啥事情要动土,非得放烟?”
“白水线上吃了水,两个后生犊子吃烟,上了瘾,被发现的时候人快废了。若不是这次吞了货,还不一定知道呢!”白文礼走到宋老身边伸手掺他胳膊一个!
“你小子没说实话,这两个人能是你普通手下,西凤县里白水线上人最多,也最疯,几十号人里那个有问题你不知道?我听说前些日子文军的二小子在西宝市上丢了一斤的货,是真的假的。”宋老汉坐下,喝一口茶看着刘文军。
“宋老,我实话说,吃水的两个人一个是我二小子,一个是文礼的外甥!小孩子太小不懂事,这此我和文礼受罚行不。”
“小子,看着堂前的联子说话,白水线不比你月亮集,出了事是要死人的。从你祖宗开始多少人自己害死了自己,你两替这两犊子死了?你两出了事往后的事情还不干了?”说这话的是正在鞋底磕烟锅的八爷。
“白水线上水头鬼,月亮集上亡命徒,吃水必是鬼,走狗必亡命。”宋老汉说要咂一口茶。
这白水线上有人自己吃上大烟那是要命的,外头是法制中国,角角落落里都是走光路的人多,夜里杀人贩盗都是没抓住的少数。所以见的这白水线那个环节错了规律没治疗都是会出大事的!这下不得了,几十年都没有放大烟从纸坊沟里第一家烟囱冒出,这一冒烟村里的娘们媳妇都慌了神,自个家里那口子犯了白水线就是死,再不就是触了月亮集,那也得残。小刘村里也慌乱,走在路上的父母手心里都是汗,抬头一看这天上也灰蒙蒙,鸟兽家畜也紧紧张张,爹妈心里长了刺,儿女头顶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