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三番是高一,也是金门大桥,九曲花街,艺术宫走马观花遛一遍,没有留下太多印象。第二次是去年夏天intern orientation时硬是被三姐室友拉上了caltrain,由于我们都不会开车没有租车,只是在渔人码头走了走吹了吹海风。
这次来却对三番有了少许的好感,或者说是新鲜感吧。人们对上海,纽约,东京这样的大都市大多有着两极化的感情:天堂,或是地狱。喜爱它们的人们就是觉得“好脏好差好热闹”远远胜过“好山好水好无聊“,在路边摊吃碗热腾腾的拉面才是人生。厌恶的人们恰恰相反,每天朝九晚五挤地铁下个饭馆都要排队的时候脑海中估计只有一个问句“哪来的这么多人?!”。我大概是属于前者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常常会在香槟傍晚过后了无人影的回家路上疯狂地想念上海,想念那些和一车子陌生人挤地铁猜他们是干什么的清晨,那些可以饭后消食压马路的傍晚,和那些可以饿了就能下楼买个肉夹馍的深夜。
美国中部大农村的生活气息和它的城市规划,地理特征如出一辙,只能用一个“平”字来形容:没有起伏的平原,规规矩矩的楼房,住宅区与休闲区完全割裂的规划。在这里生活会有一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错)觉,觉得人生大概就会这么沿着这些横平竖直的马路缓缓延伸下去,不会犯什么错,亦不会有太大的惊喜。(对于内心强大丰盛的人另说= =)
再说湾区像Mountain View, Menlo Park这些坐落着大批互联网公司的小城。犹记得当时去L家onsite的时候,一个面试官问我“Why you choose bay area, why not NYC, Seattle?“。我当时愣了一下,只得匆匆敷衍了几句“因为这里创业气氛浓厚,有更多机会,也有更多牛逼的hacker”云云。大抵是我的眼神出卖了我,或是我说得太底气不足,他也只是听完笑了笑没再多说。
我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呢?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喜欢。纵有温暖的日照和数不尽的中餐馆,却依然逃不过一个”平“字。说真的,每次来到湾区这些”科技城“,我就觉得像是来到了一个大工厂。所有人,无论是CEO,牛逼的hacker还是底层搬砖的小码农,都是这座大工厂流水线上的一个操作员。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下了班出了office,停在红绿灯前,往左转头一看,是个背着公司电脑包的同事,再往右一看,是个骑着隔壁公司自行车的同行。周末去中餐馆吃个饭,也是听到邻桌在讲升职加薪release新产品。
记得王垠以前说他实习时组里的老板常常会带大家去外面的星巴克喝咖啡而不是喝公司里免费的现成的,就是想出去透透气,不想觉得时时刻刻都被“Google”这六个字母环绕着。当时看觉得有点夸张,后来来几次湾区,确实有类似的体验。在这里,感觉人作为一个多元化的生物“被”退化了,只剩下software engineer, senior software engineer, staff software engineer, principle software engineer这些充满了技术性毫无感情性的标签。感觉仿佛所有人脸上都戴着一个相同的面具,上面贴着“本科毕业”,”Master毕业”,”PhD毕业”,”博后”,”转CS”,”F2过来的”......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我那么热爱与怀念去年在芝加哥G家实习的那个夏天。每天下班出了办公室大楼就是繁华热闹的loop区,摩肩接踵而过的是来自各行各业的人,当然也有观光客,乞丐,和来市中心血拼的时尚女郎。地铁站里有自弹自唱的卖艺人,地铁里很多人都捧着kindle或者实体书。这样充满了”人世味儿“的下班景象,让我觉得熟稔,温暖又充满了生气。
貌似扯远了。这大概多多少少能解释为什么这次来三番会多了那么一丁点的好感。首先是三番的丘陵地貌,作为一个还不会开车且目测将来也不会开手动档的人,我真心对这些起伏的街道和矗立其旁错落有致的房屋流连忘返, cable car驶过的铛铛声亦是趣味盎然。其次,我感觉这是一座”完整“的城市:令人心旷神怡的海与码头,充斥着古典气息的七姐妹和艺术宫,文艺青年小清新聚集的艺术区,人潮涌动灯火通明的市中心 — 不同性格不同品味的人似乎都会在这里找到一个能让他会心一笑的落脚点。人有时候确实是一种挺脆弱挺矫情却又挺顽强挺好养活的矛盾体。脆弱与矫情是因为很多人穷其一生都在追寻一种叫做“归属感”的东西,这东西虚无缥缈,但似乎没了它就没法过。顽强却是因为一旦找到了这个东西,哪怕它是虚的,换不成实实在在的房子车子妹子,也照样能让人乐呵着知足地把日子过完。
好吧,我就是代码写得太少而想得太多。。。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