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初见)
我贪恋阳城的那段岁月,太贪恋。
18岁,即将和水果篮子的时光告别,我曾经说过,六月七一过,就可以放手拥抱彩虹了。正如斯,那年六月的天空是那么地湛蓝,云朵是那么地可爱。阳城,我已伸出双手了。
爸爸全程陪同,办完入学手续后,我含着两小滴泪水目送爸爸离开,然后跟着师姐来到新的宿舍。我们在一楼,窗外有一棵老树,很大,枝叶蔓延到窗边,夏天,萤火虫正好可以爬上来。刚来到新生活的第一卷,本以为自己会很兴奋,但其实没有,离开总是伴随着思乡情怀。傍晚,我没有脱掉鞋,半躺到床上,闭着眼,流淌的音乐让我的思乡之情更加浓烈。
我的肩膀被敲了一下,眼前出现了我在阳城这几年也是今后最要好的闺蜜之——卉童。她穿着白色衬衫,外加卡其色针织背心套在外面,让我想起了曲奇饼的味道。
她眨着眼,“一起去教室吧。”
“嗯嗯,好。”
我们班总共32个人,其中31人是女孩。因为,这所阳城大学是国民党时期的女子军校。随后,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步入大学第一课,便是军训。
第二日,便开始了我们在西山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生活。
从第一次见面,我俩便形影不离,甜酸共进。对于训练,现在回忆不起来有多累,有多辛苦,记得的,都是一个个片段,像剪影,像车轮,在眼前滑过。我深刻地怀念着我和卉童挤在一张硬板床上,俩个人互诉心事,把过去的18年都展开来,一点一滴都想和彼此分享。
天空中流动着的云,此时变成了洁白的心。
有一日,烈日高挂,体能训练结束后,我们席地而坐,卉童用手指在土地上画了两个小人,手牵着手,她说:左边这个是你,右边这个是我,这是我们俩。我说:哈哈,我要给她们俩带上头花。
卉童从中学开始,就是一只玲珑鸟。书里说的校草级人物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的女孩儿吧,漂亮、善良、天真、可爱集一身,又不失知性。我记忆中有个叫志珩的男孩子,对卉童一见钟情。8年前的会考,卉童坐在志珩的前座,他一见喜欢,她再见钟情。志珩在后面看着前面这个女孩,中长发刚好飘过肩,窗子外的阳光跑进来,给卉童的披发上画了条银光色斜线。如果监考老师没有推一张卷子给这位志珩,他该是忘记自己是来参加考试的。试毕,志珩通过使用软磨硬泡之攻以及持之以恒遮挡架势的肢体语言之守,拿到了卉童的QQ号,变得激动万分,仿佛比考到5个A都还要开心一百倍。志珩通过不懈地努力,时刻保持着范进要中举的精神,终于在999天以后,把卉童隆重地介绍给大家:“大家好,这是我女朋友!”。随后,便是每日一撒花,因为当时还没有发明出“单身狗”这个名词,因此我们大家都还不知道自己是只“单身狗”。
阳城大学,最著名的便是校纪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猜,这是我们校长的初衷,因此我们在学校的首要任务便是时刻保持身边的一切要一尘不染。带着白手套的小卫士一日三次光临,桌子角、窗槽、布兰克博得(blackboard)、、、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拿显微镜来检查,不然我们的学分将要像流沙一样慢慢消失……
有一个星期四,对了,我们的着装需是整齐划一的蓝色校服,加一双鞋底厚度不能超过三厘米的鞋子,还有大家必须穿袜子。嗯,然后,每日下午两点半,也就是上课前,是大家的视唱时间,因而,大家还不可以五音不全,影响校声。这一天,我们的视唱歌曲是杉籽伽的《校服的裙摆》,“天很高,我想要飞上天,抓颗蓝色的星星,许下我们的心愿……”唱着唱着,我的眼里便噙着泪水,控制不住地往鼻尖上流,抬头看到台上的文艺委臻洁,也在擦拭着眼泪,卉童,默默地盯着墙角,眼睛没有转动。
下午,我们被分配到校史室打扫卫生,有人说,校史室闹鬼。同学们互相吓来吓去,打打闹闹。卉童很安静地挽着我,用手拖一下镜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没有问。因为我也不害怕,反而更喜欢有悬疑概念的东西,这里边是我们学校的历代演变介绍,以及应接不暇的奖杯和荣誉锦旗。大家进来一边欣赏,一边小心地擦拭着这些展品,有的还拍照留念。我爱上了这里的一块石头,是心型的,总觉得它肯定有故事。卉童拉着我,“七玥,走了,那不是宝玉……”
我们很像,又很不像,偶尔就会产生小矛盾,谁也不理谁。但不过多久,就默默地又和好了,姐妹在一起久了就打不散。卉童很安静,所以我也不敢聒噪,就默默地和我的狮子王,时刻走在一起。
14年夏,我选择到汾都继续读书,卉童选择了去晶城接受一份不错的工作。我们又走到十字路口,各自都有方向,意味着我们之后的朝朝暮暮,都没有彼此的继续陪伴。但我们都不伤感,因为还会再见。
依然(再见)
这一次,我是带着感冒去晶城的,我们的列车像一条热狗飘在蜿蜒的小河上。我带着一只薄薄的雪纺棉口罩,眼睛下面被遮的很严实,仿佛找到了全世界都不能给的安全感,我用耳机将耳朵堵上,只留出眼睛看着窗外,落雨的窗外~
抵达四季青,卉童已经在马路对边站很久了,额头微微扬起,两条远山黛恰到好处地落在那双炯亮有神的小狐狸眼上方,脸又圆了,黑底白花的短袖,路灯光下的她,比两年前越发迷人了些。
看到卉童,我的失意减少了许多,刚从“社会大讲堂”里出来,一个人狼狼狈狈的,幸亏有卉童在,我在晶城待了一个多月,卉童每天养着我,一日三餐加“浇水施肥”,要不是我妈喊我回家,我不打算走了,因为卉童公司餐厅的剥皮馒头实在是太好吃了。
卉童不喜用动情的言语安慰我,她只是每天陪着我,给我打好饭,叫我去刷牙洗脸,带我出去逛街和放风,很自然贴心的表达方式,于是我很快地走出了那场因找工作而引起的一片阴霾。
卉童的公司富丽堂皇,犹如皇家宫殿,从外面看,是座金灿灿的凸字形宝塔,四方龙盘柱赫然屹立在前方国旗和会旗的后方,连起来像一只四根弦的琵琶。
我睁眼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扎起头发出去找卉童下班。绕过了弓字形的办公回廊,我看到一扇门,上面画着我不认识却被吸引着的龙九子其中之一的图腾,我顺手推开,看到门口有两位西班牙人,正在热情地招待客户,看起来长得都很像大老板豪门。我踏着一双人字拖向前走去,好像来过这里,直接尾随大客商走进殿堂。
那不是卉童吗?舞台中央,着一身红色汉服,婀娜地舞姿,她转身,我看到卉童眉间还有一颗朱砂痣,红的耀眼,让我怀疑自己是在梦游。这是大明宫还是西凉女儿国?当年李延年为汉武帝唱的新歌:“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使人难再得。”看到的应许是这样的场景。
我神游间,卉童已经走下来,她冲我说了一句话,我完全没听清,因为还沉醉在以为自己穿越到大明宫的场景里……
第二日,卉童又带我来到这里,我选择了清末,比上次见面晚了二百多年。旗头、长袍马褂、格格鞋,笑声的回音放肆的在大堂里荡漾着……
如果把时光比作美人,我会想起我们的玉环。我俩的时光,远比贵妃来得丰满。
为了呵护我的玻璃心,卉童约我一起去始安,还有天府。因为我曾在博客里说过一句话:“想要摆脱阴霾,治愈心情的最好方式,便是马上来一场旅行。”卉童说:“是说给我听的嘛,走。”
始安之行同行的还有琳琅,镜子里的小魔女琳琅。都说始安山水如墨画,始安的姑娘嗓音甜若茶。天籁之歌天上有,始安有天籁,动情的山水动情的歌,冰凉的风和着冰凉的水,小船驶过漓江,迎面转来墨绿色的画山九马,在空中奔腾……夜晚的两江和四湖更美,湖中有日月双塔,影子在湖面上粼粼发光。
琳琅由于工作原因,提早回到了阳城。送走琳琅后,我和卉童又飞到天府,这里的空气很甜静。但语言,懂起来有些吃力,多亏有珂硕在这边,热情勇敢的永济女孩,我们的同舍好友。不然,我俩估计随时需要请一位会讲普通话的翻译了。天府去白鹭的大巴车,我俩就坐错了,还不明所以,司机师傅讲着一口我们听不懂的方言说喊了很久,我们心安理得的坐在座位上,直到全车人看着我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告诉我们:你俩上错车了……
找到珂硕,才总算舒了一口气。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嗨呀嗨嗨呦,我们来到了想念很久的青城山。
青城山,中国四大道教名山之一,五大仙山之一,道教圣地……我想说,真是不负盛名。山脚下,已经可以感觉到仙气缭绕。途中,遇一水桥,我们边看水,边看山,然后看到了一位外国友人,她很开心地对我们笑着,随后走过来,摆手示意:你们好!遇到了有缘人,我们一起随行了一段,用记忆中仅存的几个英文单词加上肢体语言,愉快地交流着。走到山腰间,一位阿姨正用长棍挑一片垃圾袋,我们没有在意。可身旁的国外姐姐被勾起了好奇心:“What is she doing?”,我们一时语塞,一个一个词蹦出来:“she is cleaning 、、、”“rubbish、”。她当然听得懂,配合着如此场景。
“hahahahahaha”
”wow cool”
我们大笑着,继续爬山。
终于到了老君阁,刚才下面还有一个东华帝君殿,我想到了小凤九。纵观山下,卉童感叹:小主们,来和我坐拥祖国的大好河山!
看到眼前这个女子,随性、自然、纯真,在风中起舞,我哼起了一首歌:“一双舞鞋硬如钢,那是舞者的模样……”,歌名叫做“风中芭蕾”,正是卉童这样:迎风而独立,优雅而坚强。
被志珩宠爱的小惠姑娘,愿你余生幸福,安暖久长。
明年四月,可可西里,记得。
2017.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