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翻看朋友圈,各种晒美图美景,大家都是人在旅途。看到很多人堵在路上,很多人挤在人堆里,我会窃窃自喜,是那种很阳光的自喜。我始终认为真正的放假,不是在路上,是心的慢下,放下。
午后从家里出来,秋日的天空很蓝,穿着运动装,戴着墨镜,骑着单车,随意的在小城里穿行。路边的银杏树叶子渐渐青黄,树下开着一簇簇淡紫的小花,不知它叫什么名字。转过一条街,行道树已变成一排一排的法国梧桐,在树影的罅隙中穿过,偶尔有枯黄的落叶被单车碾过,发出最后一声深情的叹息,向秋天做最后的诀别。
单车顺着河堤路,一路行至古城里。我知道,这是童年的记忆对我的召唤。时光倥偬,搬离古城转眼二十多年了,从小生活过的地方还有读过书的校园,都在那里,一直是魂牵梦绕。生活节奏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匆忙,心却越来越浮躁,真该时常步行或者骑着单车,走一走自己经常呼啸而过的道路。
驻足在童年时生活的小巷,好喜欢巷口的墙,那素净的白,斑驳的灰黑,铺陈着岁月的痕迹。不经意间走过时,它无声无息,却有满满的往事,等你细细品味。那些白色像极了古人书画中的飞白,那是一种情怀啊,就像我们的心,不能被现实的琐碎全部填满,总要留出一部分,专属于我们自己。
走进巷内童年的曾居住的老房子,听到从窗子里传出了广播声,是刘兰芳讲的《岳飞传》,这样熟悉的情境,仿佛带着我梦回童年。道边的石台石凳还在,已无人可以说出它的年代。石台底座上幽绿的青苔依稀可见,仿佛是来自遥远时空的问候。小学时,放学后小伙伴们都不回家,大家趴在石台上写作业的情形,仿佛昨日,历历在目。夏日晚上,躺在石台上面数星星,是那样的优哉游哉。那时的星星都是一串一串的,多得数也数不清,夜凉如水,大人叫了多次,还是舍不得回去,孩子们之间总是有那么多的悄悄话,说也说不完。
看到一个不认识的老阿姨,正坐在石凳上洗衣服,她麻利的用水桶打水、用搓衣板搓衣,动作那样娴熟,这样熟悉的生活场景,慢慢地和我们渐行渐远了,但无论生活怎样的起落,这里的日子总是这样有条不紊地行进着,平静而从容。
步出小巷,来到了古城的北大街。十一假期,大街上游人如织,比平素的日子热闹了不少。平时偶一经过,很少驻足,今日脚步慢了下来,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品味街角的每一处细节,才真正体会到原来有很多风景都是之前粗心的忽略。我们眼睛注视着每一处街景,心里关注着路边的一些小事,自己也才渐渐真正地融入到这条街。
脚踏着路边的树叶,我甚至会听得到秋天在脚下被踩碎的声音,听得见谁家的猫咪窝在墙上发出“喵喵”声,还有人类最忠实的朋友“汪汪”的看家护院声,这些都是最真实存在的平凡生活。
走过西街时,竟然遇到了年少时经常卖金鱼的那个中年男人,现在已是花甲之年了,但还是那样精神。他仍旧推着一辆板车,上面摆满瓶瓶罐罐,里面睡着金鱼,他的金鱼一律是鲜红色的。记得小时候弟弟特别喜欢金鱼,受了他的熏陶,我也学得能辨认出好多品种,但现在是用进废退,只记得“水泡”和“珍珠”了,只因为这两种特征突出。那种脑袋扛着两团大眼袋的叫“水泡”;浑身上下疙疙瘩瘩的,却美其名曰“珍珠”。
从单车上下来,一手推着车子在街上慢慢行走,想起了中学时代走过的那段青春岁月,那就去看看长城脚下的校园吧。
想想有二十年多未走进过那个生活了六年的中学校园了,虽然,每次路过,都会情不自禁地深情张望。记忆中的校园,远离城市的喧嚣,孤零零地兀立在长城脚下。校园里除了一幢三层的教学楼,一幢据说是欧洲传教士留下的小洋楼,其它全是低矮的平房,操场是那种原始的灰土跑道,中间是足球场和跳远用的沙坑,操场边零星地散落着几副双杠、单杠。校园的两面围墙是长城,那时都还没有修复,总会有好多游客为了逃票绕道校园里,偷偷地爬上去。
那时年少寂寞,总爱和小伙伴们爬到教学楼顶层向北眺望,看连绵起伏的角山,相看两不厌的应该是角山长城还有一起远眺的伙伴吧。夏秋时节,数不清的牵牛花、爬山虎,会奋不顾身地往城墙上爬,肆意将粉红色、白色、宝蓝色的花儿开地张扬绚烂,但那是THE GREAT WALL啊,太高了,任你再努力也爬不上去,但是它们却不管不顾,用尽全力,只是为了爬得再高一点。
如今的校园除了那幢小洋楼外,已没有多少往日的痕迹。只是操场南面的那片空地,仍有序地排列着几排枫树,已有腰粗了,它们在秋风中笔直地站着,坚守着脚下的土地。那是我们读初中时栽种的,下午放学后,多少年少时光,曾在此处消磨啊。不禁心里一阵伤感,想起东晋桓温“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句子,我时常惦记的树还在,但那些曾经的青春岁月,是再也不能重现了。
走出了校园,骑行到河边,突然觉得内心非常平静,心里无比的舒畅。真想把单车倚在河边的树上,找一块干净的草坪安静地坐在上面,等待着夕阳的余晖慢慢洒下。
秋日午后的阳光很好,风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