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哥刚一脱下学生装,还未甩干学生气,就匆匆的来到广东的金城。
这也就不难看出他平时的一贯脾气。和大利切磋乒乓球时,也常常是愿赌但不服输,拉着大利的手硬是不放,待征得他同意后,才肯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来。用脚使劲的跺了跺地,扁了扁短袖上的袖子,往那拿拍子的手掌心吐上一口唾沫,两掌心相对,使劲的搓了搓,准备背水一战。
曾在临近毕业的些许日子,他和一哥夜登广场上的舞台,对酒当歌,谈星说月,说自己要做一个伟大的政治家,北上。宿舍离舞台很近,论到将近零点方才回屋休息。而今,不知是什么风,让他陡转南下了;这次,也不知地球被他跺烂了没有。
金城不是那个地方的现代名,而是它吃奶时的乳名。一个不大点的小渔村,一夜之间变成了百万大城市,像一个瘦子一口就吃成了大胖子。也许是侯哥跟它有缘吧,才两年功夫,他也成了一个胖子,一身肉占据了照片的老大一个地方。世界末日的事,他也听说了点风风雨雨,虽说半信半疑,但老觉得屁股上像扎了钉一样,坐不住办公室的椅子,总想出来转转。
他的几个跑腿的手下立马站出来拦截说:“候总,您不能外出呀,打劫的太多!”
“我怎没遇到?”
“ 你不知道呀,一到晚上,黄花闺女都被人抢走过!”
“黄花闺女?。。。”候总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那一幕渐渐浮出脑海,侯哥当时家里条件不好,父母年年出外打工,一来需供应自己上学,二来还需操办弟弟的婚事。刚入大一,就有不少人喝酒、吃肉、谈恋爱、搞同居,甚至还有开轿车的,侯哥才恍然大悟, 人与人的起跑线原来竟是如此的不同。
每早起床,他都不忘记照照镜子,可镜子都照烂了,还是没遇上喜欢自己的姑娘。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看花了眼,买辆自行车,一个月需修八次。他气的没有一点办法,干脆一脚把它踹飞了,这一脚不知集中了他的多少怨恨,也似乎是在踹这个世界。从此,他就开始了靠两条腿,和别人的自行车赛跑。
秋季运动会开始了,侯哥踊跃报了8000米长跑。
比赛的枪声一响,他的脑子里想的已满是万人瞩目的荣光,美女给他倒水送花的幸福。他咬紧牙关,忘记了所有的痛苦、磨难和曲折,拼命的跑,似乎要超过富家少爷的小轿车。在他心中,终于跑完了8000米时,终于绕着操场跑够二十圈时,他倒下了,他幸福的倒下了,终于可以拿冠军了。他并不着急,他慢慢的倒下了,倒下的似乎是他的痛苦、磨难和曲折,因为他能肯定,当自己再站起时,收获的一定就是幸福了,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别人还在他的背后挣扎。
他醒来时,见同学们都在笑,他也自信的微笑了。
就在公布比赛结果的那一庄严时刻,侯哥几乎又要倒下去了,不但榜上无名,还闹出了一个歇后语:侯哥长跑,少了一圈。
他始终相信自己没输。的确没输,他把最后一圈带到了广东去跑,如今,已成为他班内的第一位富翁。
候总来到富丽堂皇的金城大街,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逛街了,再也不用鬼鬼祟祟的看美女了,再也不用惧怕那些吓唬穷人的物价标签 了。他腰板挺的像松柏,走起路来,落地有声。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站哪个店看,就站哪个店看。门口处服务小姐的脸,再也不对着他愁眉不展了,莞尔像吃了蜜似的笑个不止。现在,一切像翻了个似的,他对那些传来的笑,看也不看一眼。
他仿佛是在看什么东西,目不转睛的,痴迷的很。他更觉得他的那些跑腿的手下是在骗他,什么不太平,什么黄花姑娘被抢,都是骗人的,回去再整他们。他原来是正在看一个路边的黄花姑娘,边看,边寻思着种种因果联系,边论证着姑娘的黄花种种。
望着。。。望着。。。。不知是谁一巴掌把他拍醒了,拍的候总头巴子都有几分麻木。
“谁呀,他奶奶的,就是警察,也不敢这样拍我!”候总咬牙切齿的跺着这个即将到来的末日。
“嘿嘿……嘿嘿......嘿嘿嘿”傻笑的这个人,侯哥曾经见过,一个本地小地痞,神经有点问题,消失了一年多,怎么又出来了。
“你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想打死你大爷!"
"嘿嘿,嘿嘿。。。你的手机我打劫了!”
候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苹果,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怪自己看美女看入了神,手机掉到地上都不知道,结果被流氓拣去了。
他很是心痛那个新苹果,刚买没几天。他原本喊人的,想了想,怕折了身份,便闸住了。
一天,终于有了一个机会,那个小地痞落在了侯总的手里。
“。。。你敢打劫我的手机!”候总像打拼乒乓球一样,连续给了他几个雷劈。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您都成总了。。。!”
“不知道?!不知道以前怎么不打劫我,当时差点把魂儿给我吓掉了!"
”以前。。以前。。。,以前我以为咱俩是同行哩!"
候总几乎气晕了,半天只说出了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