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裔美籍小说家、客观主义哲学的开创者安•兰德,是极具争议性的公知,她的作品鼓励了大量读者对自身进行思考。中篇小说《理想》秉承了安•兰德的客观主义哲学思想,一阵见血地指出:在苦苦追求的理想突然而至时,我们根本无力拥有。不仅如此,当真正的痛苦来临之时,没有人会替你分担,你只能从一个肩换到另一个肩。
当红女明星凯伊•贡达拥有着绝世美貌,男人们视她为最高理想,用各种华丽的辞藻赞美她,声称愿意为她付出任何代价。有一天,贡达被卷入一起谋杀案,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她根据影迷给她的六封信,依次投奔他们。在危急关头,那些口口声声宣称“会放弃一切跟你在一起,拜倒于你的石榴裙下,献出我的全部生命”的影迷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与她为敌,在理想与现实之间作出了选择——他们所鼓吹的“理想主义”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安•兰德将自己的哲学理念化作了小说中各种人物的性格特征,从性格到行动,从思想到语言,从亲情到友情到爱情,无时无刻不展现出“理性”与“自私”。无论是刚刚升职、对现有家庭生活极度不满的职场精英,还是以上帝的旨意为名的修道士,甚或醉生梦死的花花公子,尤其是“我闭着眼睛就可以画出你的脸,因为我的灵魂永远倒映着你的光辉。我的画就是一部收音机,播放的歌曲全都是你。我没有生命,只有画,我没有画,只有你”的画家,他们在面对突然而至的“理想”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避,这完全是因为“自私”的本性占了上风。
相比于职场精英、上流人士、成功人士而言,一无所有的失业青年Loser强尼•道斯却选择了“无私”的奉献。这个被整个世界驱逐的小人物,为了拯救贡达,用自杀的方式替她顶罪。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所“无私”奉献出的生命却只是被奉献者贡达的一个小小测验。面对强尼•道斯生命的“无私”奉献,贡达不以为意,反而只是淡淡地说:“他自寻短见,我得以生存,事情就是这样。他该感激我的。”
就像无论多么饥饿,一块砖头永远也不会变成可以充饥的面包一样,对他人的轻信和“愚忠”,最终只能得到痛苦和嘲讽。但我们不能评判这到底是对是错,因为这恰恰是大多数人的本性所在。在《理想》中,自私是所有人的本性,然而却并不包含道德判断。因此当我们说一个人自私的时候,我们只能说他仅关心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就此判断这个人是恶的。
跳出社会的大圈子看待个体意志就会发现,我们长期以来一直强调一种重义轻利的道德观。从春秋战国时期孔子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到两汉时期董仲舒所提出的“夫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到宋明时期朱熹“圣人做处,只向义上做”等都无不深刻体现了这种道德观。在这种道德观的指引下,往往无限地拔高对人的道德要求,一味强调要为社会、为他人做贡献,而忽视了个体利益的理性获取。
《理想》却反其道而行之,引申出安兰德所倡导的道德标准,那就是:人必须为自己而活着,既不能为他人而牺牲自己,也不能为自己而牺牲他人。换句话说,理性利己道德观不反对人们追求私利,但这种追求应控制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进行。
《理想》这部作品以一场人性的测试为创作框架,通过塑造的一系列哲学化的人物面对测验时的反应来阐述人类理性与自私的本质,具有很强的审美乌托邦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