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蓬头下,她涂上茉莉香味的沐浴露,任水花将白色泡沫冲散。这是另一种香气,一直以来,她都是用樱花味的沐浴露。昨天下班后,和闺蜜梅子一起去市中心一家很有特色的自助餐厅吃晚餐,吃了很多,吃到很晚,便没有回自己住处,跟着梅子一起去了梅子家。
梅子是个已经步入爱情坟墓里的女人,结婚两年,尚无孩子。最近和老公一直冷战,老公已经不回家很久了。这样僵冷的局面,她很替梅子担心,但梅子总是一副漠然处之的样子,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吧!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这句话早被感情纠葛中的男男女女引用的泛滥成灾了,真是如此还是只是一个软弱逃避的借口?
赶着上班,匆忙换衣服。背对着梅子,梅子的声音从背后飘来:“从背后看,身材不错嘛!”要知道,她向来就瘦,是很难长肉的体质。梅子则截然相反,虽然个头矮了点,但身材越很火爆,前凸后翘的。梅子曾不止一次打击她,说她瘦的像排骨,言下之意就是身材不怎么样,或者干脆没身材。好在她从来都不计较梅子打击她的话,每次听完只是笑着说一句:“是呀,那像你,身材那么火爆!”
今天她穿了件白色蕾丝的连衣裙,精致的款式、良好的质地,虽然早已脱离了校园,清纯的气质却丝毫不减当年,白裙子穿在身上,依旧清纯可爱。湿漉漉的头发来不及吹干,早餐也来不及吃,就径直去了公司。
一路上,人流如织,交通堵塞。卖早餐的摊点布满各个十字路口,时不时传来阵阵豆浆、油条、包子等早点的香味;迎面走来的年轻女郎化了鲜艳的妆,经过身边的时候,一阵浓烈的廉价香水的味道有种窒息之感;年迈的老人,步履蹒跚的下了车,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路的方向,茫然写在布满菊花的脸上,有种腐朽的味道。
“亲爱的,女人一定要用香水的!”肖颖的这句话每到此时,总会在她耳边响起。肖颖是一起上过某项培训班的同学,她喜欢各式服饰,对服装搭配及流行趋势有着敏锐的洞察力,曾经的职业理想是做个时尚买手,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如今的她即便满怀梦想,却也只是空有一腔雄心壮志,不得已干起了化妆品推销。总是殷切的向自己推销自己所在公司的产品,记得第一次去找肖颖,肖颖问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呢。当她说自己从来不用香水的那一刻,肖颖的眼睛瞪的好大,仿佛看到了珍稀动物似的惊讶不已,接着便是那句:亲爱的,女人一定要用香水,要有属于自己的香水味!你要用香水,知道吗?!她想,回去之后就买一瓶香水好了。
回去之后,是动了买香水的心思的,也去商场看过香水,但一直没有找到特别中意的,于是作罢,和肖颖在那以后就断了联系,只是那句话她不小心就记住了,而且记得那么牢!想来遇到一款适合自己的香水和一个适合自己的人,同样不容易,不论最后能否顺利抵达,中间的曲折与徒劳总也绕不过。
有过那么一个下雨的夜,她总也睡不着,突然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屏幕上来电显示是东子,她便接起,一听声音仿佛就嗅到了东子浑身酒气,看到了他一副烂醉的模样。
东子是她原来单位的男同事,曾经喜欢过她,和她有过那么一段短暂的暧昧时光。说不清为什么,明明东子相貌英俊,身材挺拔,黝黑的皮肤显得男人味十足,也很善于讨女孩子欢心,时不时说些让你脸红心跳的话,可她对他就是提不起兴趣来,每当他走近她的时候,那一股子烟味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他暧昧的靠近她的时候,东子身上的味道让她只想逃。
都说酒后吐真言,东子那晚分明是喝醉了,在电话那头说了好些话,有一句也让她心头一震:你这丫头,从不用香水,自然的体香真是好闻,那时候我就在心里头想着,这丫头,要是我的老婆就好了……
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聊天,她唯一记住东子说的话就是那一句。离开了原来的单位,来到了新的城市,换了新工作,距离从前的人和事渐渐远了,和东子也有很久没有见面了。
气味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据说动物求偶,是根据气味来判断的,也是通过气味的吸引来找寻到另一半的。电影《女人不坏》里,周迅饰演的女孩发明了一种叫做“费洛蒙”的喷剂,只要在人的身上喷上这种喷剂,闻到它的人就会爱上那个人。
那部电影是和前男友一起看的,看过那部电影之后,他总会或含情脉脉或连哄带骗的对她说,你就是使我疯狂的费洛蒙,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的味道啊!
如今,情已逝,缘已尽,只是偶然在街角或者某一个瞬间,会忽然嗅到他的气味,爱情走了,气味便是剩下的最真实的回忆了吧。
下了班,回到家,吃过晚饭,照例去冲了澡,这一次,她用的是自己的沐浴露,樱花味的。梅子打来电话说,她不想继续冷战下去了,她要去找自己的老公,求她原谅自己,重新和好,好好过日子。
樱花味的沐浴露还有一大半,她自己闻不到樱花留在皮肤上的味道,只是突然发现,排骨体制的自己,居然真的长了不少肉,胖了,胖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