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女儿的幼儿园毕业拍照,大班的小朋友毕业,小班和中班的小朋友也一起合影。我问女儿:你会想大班的小朋友么?她说不会,说完又专心玩自己手头的玩具。我想等她长大以后,会不会想起今天的场景,会不会想起自己曾经无所谓的经历过这样的分别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才会自我察觉,分别是令人感慨进而怀念的呢? 周末在餐馆吃饭的时候,我又问她班级里谁吃的最快,女儿说是大蜘蛛,大班的。我说以后有可能都不会再见了哦,她楞了一下,说会想他的。我忽然觉得,没有意识到这些事,也是件好事呢。
可能是毕业季的影响,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我在哭,不知道为什么而哭,场景一闪而过,似乎有大学的同学和老师,然后又哭了很久,我醒过来,女儿正躺在旁边酣睡,周六的静谧的下午,睡得太久头痛的要命,我爬起来感觉周围一切都很不真实,好像有什么硬块在我脑子里阻滞着,连正常起床都很艰难。我就靠在床头,看着女儿的小肚子有规律的起伏着,想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记得当下,我称之为自我觉知。
所谓的自我觉知,也就是真正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特点、需求、幻想和渴望,了解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了解自己当下所做的事、所做的决定等等。古希腊的阿波罗神殿大门上,写着一句闻名遐迩的箴言:“认识你自己”,其实一开始觉得这不过是句废话,可是等越来越了解自己,也越来越知道不容易了解自己的时候,才知道这其实真的很不容易。
自我觉知,第一层意思,也就是生理上的自我觉醒,产生自我意识,了解我与他人的不同,了解我和我周围的环境的不同,可以通过自己的手脚改变周边的事物,一般小孩子一两岁开始就能正确区分自我和他人,自我和外界环境的关系了,所以到达这一层是比较容易的,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虽然计算机很复杂,可以做极其精密复杂的事情,却仍然不能到达这一步。
自我觉知的第二层意思,也就是能记住并回忆过去,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能记住当下了,只能让记忆尽量往前回溯,我能想到的也就是小学的时候,背着书包往学校跑的场景,或者是从楼梯上飞奔而下的场景,零星的碎片式的记忆,可能是我的记忆力不好(有些人据说能回忆到幼儿园),但是总之最早的记忆大概就是小学一年级的样子。这时候,可能个人还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可以记住当下,但是记忆已经默默地忠实执行了自己的任务。
自我觉知的第三层意思,就是形成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阶段,这个阶段开始,人对什么东西是有价值的,什么东西是值得珍惜的,如果处理自己和外界的关系,开始有了自己独特的认识,我想最早应该从初中开始吧,有些人也可能到了成年还是没有形成个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只能随波逐流。日常所说的三观不正,就是指人的三观不符合主流意识吧,但是毕竟人人都有不一样的成长环境,也没有可以指责别人的地方。
自我觉知的第四层意思,也就是能正确认识自我,并在此基础上掌握和控制自我。我想这真的是非常难的过程,大概要穷尽一生才能不断改善和进步吧。罗伯特;索耶在他的一个科幻小说里写的,一个因为溺水大脑接近死亡的患者,因为注射了脑细胞活性药物,大脑细胞变得空前活跃,智商超越了常人理解,甚至可以控制内脏,肌肉和组织,达到对自己什么完全掌握的水平。普通人不需要这么极端,但掌握自己的情绪和行为,还是很有可能实现的。
目前流行的正念冥想,也就是感知自我,提升自我掌控力的手段。里面提到的不对自我评价,接纳自我,聆听身体的原则,正是正确的看待和接纳自我必须的观念。高估或者低估自己,并不会改变自身在世界的位置,也不会改变自己这个存在,我作为我,仅仅是客观存在的一个事物,我具有思想和情绪,是我正常的生命活动。情绪,是我对外部世界的反馈,记得以前一个教情绪控制的老师曾经说,控制个人的情绪,最难的一步在于发现自己开始有坏情绪,一旦发现了,情绪也就好了一半。同理,拖延症的存在,也是因为自己没有跳出自己当下的惯性行为,一旦跳脱出来,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自己,审视自己,意识到自己正在拖延,那么自然就会有后续的行动。认定拖延是没有关系的,那么就放心继续拖着 ,要么就早点结束当前的状态,进入自己认可的行为。无论采取哪种手段,都是自我觉知和自我认可的,也就不会受到自我评价。
我自己在生活里经常会有某个瞬间,或者是正在做一项重要的决定,或者是做某件重要的事情,突然意识到这个瞬间可能会对后续的生活和工作带来巨大的影响,人会一下子跳脱出当前的事物,站在更高的层次审视自己,好像看一部剧的神转折点一样,这时候就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更加珍惜和重视当下,这时候仿佛其他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所有的精神和肌肉都调动起来,进入常说的心流状态。经常站在更高的层次审视自己,也是一种迫使自己活在当下的手段,因为现在或者惬意、或者辛苦、或者咬牙忍受的时刻,可能是多年后难以往坏的记忆啊。
我常常想起大学时的生活场景,常常后悔大学没有好好学习、好好谈个恋爱、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以至于后来都尽量避免回忆起大学时光,但后来也慢慢释然了,我不断后悔过去的当下,也会是未来后悔的过去。没有好好把握当下,一直缅怀和后悔过去,不是很傻的行为么。既往不恋,当下不杂,未来不迎,说的也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我想,在毕业季的时候,撕书折纸飞机也好,扔学士帽也好,把这当做一种向过去告别的仪式,大踏步往前走才是真正潇洒的态度吧。或许在这点上,还是我女儿做的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