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唐琬第一次见到徐遥。那天,天气格外晴朗,市中心的图书馆,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肆意地从书架这端挥洒到那端,直直折进女孩儿的眼睛,惊得唐琬挡了又挡。再次回过神来,书架那端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少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唐琬。唐琬窘极了,放下手中的《席慕容诗集》,赶忙逃开。少年走过去,看看女孩儿匆匆放下的书,心里暗想: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隔了几天,有一场读书分享会。那晚,很多对席慕容感兴趣的读者齐聚这里。主持人让大家轮流做自我介绍,轮到唐琬的时候,她清了清嗓子,带着有点小怯的声音说:“大家好,我叫唐琬,是一个文艺青年,喜欢一切文艺的事物。关于席慕容,最喜欢她那句‘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话音未绝,一阵低沉的男声传来,“好巧,我也是!”说话的正是徐遥,他依旧是那般笑意盈盈。这是唐琬第二次遇见徐遥。
第三次和徐遥碰面,是在一家叫作“淼”的酒吧。城市虽不大,但和一个人连连相遇,还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主动打招呼的,是徐遥。他抢起驻唱的话筒,对着唐琬大喊:“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这是席慕容初见刘海北时情愫涌起所作的诗句。后来,刘海北成了席慕容的丈夫,唐琬也成了徐遥的女朋友。这时,唐琬大二,徐遥已扎根在社会底层,浪迹多年。
之后的日子,唐琬总是想,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徐遥的女朋友?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没有互相了解,没有彼此熟络,只是因为相同的爱好和无法解释的缘分。这稀里糊涂的一切可真刺激。
徐遥有一辆拉风的二手改装车,每天载着唐琬,驰骋在小城的暮色。夜晚,徐遥抱着吉他,用低沉的嗓音在酒吧里唱《南方姑娘》,然后对着角落里的唐琬说诱人的情话。假期,他们开着车,去共同向往的北京。在后海的夜景里买醉,在簋街吃一顿美味的小龙虾,在西单77街看美轮美奂的四维电影。玩累了,就回去。
小城的一角有徐遥租的房子,破破旧旧,却洋溢着两个人的温情。唐琬会拉着徐遥去家门口的菜市场买菜,然后做一顿丰盛的晚餐,铺块碎花桌布,点上蜡烛,倒杯红酒,无比温馨。之后,他们相拥而诵:“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山风拂发,拂颈,拂裸露的肩膀,而月光衣我已华裳。”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可梦终有梦醒的一刻,唐琬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嫌弃徐遥和这种“白马啸西风”式的生活。
唐琬开始和徐遥吵架。小到厨房的碗筷没有清洗,大到徐遥的生活方式让唐琬不满。“你究竟有没有理想。”这是唐琬经常抱怨徐遥的话。听到这句话的徐遥,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逐渐,徐遥也开始还击。“我的理想就是有诗有酒有远方。”
图书馆里迎着阳光温暖微笑的徐遥终究是表面,放荡不羁,鲜衣怒马,才是最真实的他。
2014年7月,唐琬大学毕业。随即而来的压力就如同这夏日的酷暑,炙烤地唐琬来不及喘息。她每天拿着简历穿梭于小城的大街小巷,寻找一份可以安身立命的工作。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满腔的热情总会被它击个粉碎。一天晚上,奔波了一天的唐琬饥肠辘辘地回到家中,想要从徐遥那里得到一些鼓励和安慰,可屋里除了早上出门未来得及整理的杂物外,什么都没有。唐琬一直以来压抑的怒气在38℃高温的催化下顷刻爆发。正好这时,徐遥从酒吧驻唱结束回来了,看到阴着脸的唐琬,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还好吗?”唐琬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继续这种过于文艺的生活,她冲着徐遥歇斯底里:“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和你的未来,你到底明不明白生活不仅是诗和远方,没有物质的保障,哪会有这些。”
第二天一大早,徐遥背着吉他,拿着《席慕容诗集》离开了。还铺着碎花桌布的桌上摊着一个月的房租和一张纸条“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唐琬哭得像个泪人,自己在嘴里呢喃:“徐遥啊徐遥,我们怎么连分开的方式都这样文艺。”
很快,唐琬有了一份安稳的工作。她不再沉溺于文艺的事物,每天加班,努力工作。薪水涨了又涨,男朋友换了又换,只是生活没有了愿意和她一起诵读席慕容的徐遥。
2016年冬天,好久未聚的席慕容的诗迷准备举行一场读书分享会。唐琬犹豫再三,决定参加。很遗憾,晚上的分享会,唐琬并没有见到徐遥。
等到结束,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小城的冬天可真冷,不过今晚的月亮倒是明亮得很。”唐琬心里想。沿着月光走啊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长长的人影,朝唐琬走来。这可吓坏了唐琬,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到人影走近,唐琬才看清,是许久未见的徐遥。
先开口的,又是徐遥。“我踏着月光在这里等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徐遥依旧是那个鲜衣怒马,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徐遥。唐琬也依旧是那个喜爱诵读《山月》,透明如醇酒的唐琬。可他们之间,终究隔了千山万水。
后来,唐琬是这样拒绝徐遥的:“遂翻开那泛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含着泪,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由初见而萌发的爱就像过往云烟,就让它,顺着时间,慢慢消逝吧。”
不久,唐琬收到了徐遥婚礼的请柬。徐遥找到了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的爱人。婚礼当天,唐琬缩在家里的角落,翻着《席慕容诗集》流泪。此后,生活再也不会有愿意陪她诵诗,买醉,看远方的徐遥。
嗨~我是佩利酱!作为席慕容的忠实粉丝,我萌发了这样一个江湖爱情故事。文艺虽好,可生活毕竟不能只是局限至此,有酒有诗有远方的生活大致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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