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食不果腹,所以美食记忆特别难忘。
香椿芽就是一种。香椿炒蛋,或者什么也不炒,那味道也是永远刻在美味之记忆深处。香椿据说可以治痢疾,风湿及胃痛等,但小时候只觉得那香味特殊,是下饭的好菜,因香得奇特而喜欢。不知为什么,现在反而吃不到了,是生活好的原因?或许也是,按乡下人的习惯思维,吃树叶肯定是穷的标志,大鱼大肉才是待客之道,故自离开故乡后就再没有吃到这样香而自然,有雨露或天地之灵气精华凝聚的乡间味道了。之所以这么说,有唐诗“嫩芽味美郁椿香,不比桑椹逊几芳。可笑当年刘秀帝,却把臭树赐为王”为证。
另一种美食是荷叶包肉。先把肉斩碎,越碎越好,然后用荷叶包裹住往柴火灶里塞,用柴灰盖住,就在烧饭炒菜的柴火燃烧之不经意间,荷叶包肉就熟了,那份清香,那份甜、酥、脆,那份油而不腻,实在叫人永生难忘。大概这美味吸收了荷叶之精华,古人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荷叶并不是平凡或俗气的东西,沾有文人墨客之高雅和天地万物之灵气,也算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了。或许是那蜻蜓,亦或是映日的缘故,反正荷叶包肉特别好吃,当从灶间柴火中弄出来,你不吃,闻着那清香就醉了,就刻在味觉记忆深处了。
说到记忆之中美味,不能不说蒸“团鱼”,乡间之说“团鱼”其实就甲鱼。那时团鱼都是百分之百属野生的,而且没有人专门捕获,也不值钱,在乡村水塘里常有。俗话说“懒人有懒人福,团鱼爬进屋”。可见团鱼比较多,好像“泛滥”成灾了。当捕获一只,祖母就把团鱼与以红薯粉做的“和折”放到一个大盆里用铁锅清蒸,那味道好极了,团鱼之鲜与“和折”之纯搅拌在一起,相得益彰,又鲜又油又纯,让你嘴巴三个月都有油或黏糊之感觉,可见团鱼之回味无穷。也是,当两个绿色食品在一起,不只是营养,也是天然之精华淋漓尽致地发挥了。但等到长大直到现在,团鱼吃了不少,也不再稀罕,但那味道却一去不复返了,好像回不去的乡愁,也好像祖母在坟墓里,美味在记忆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