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棋士史”系列之海昌二妙
炎热的夏日,没有一丝凉风,大地被炽热的烈阳蒸出一层层的气流,范生携着小世勋,徒步跋涉在大片荒凉地,双双经历着身心的磨砺,最终众小路逐渐汇集,聚成康庄,渐迎来绿树环绕,溪流徐徐,范生大喜,急趋前行,途中遇一牌坊,牌坊里面便有店铺比比排开,牌坊上刻着清晰的小篆——盐官。范生笑笑,摸着小世勋的额头,说:“这个地方相比刚刚经过之地,真是天差地别呀!”小世勋看着前方,也激动地拍起手来。二人稍作憩息,又拖起疲惫的身躯,继续走上寻找聘家之路。
行未多时,二人已是筋疲力竭,在酷热难耐之际,一家私人府邸映入眼帘,府门阔大,正可乘凉,二人便倚坐在府门的阶梯上小憩。范生望着浩瀚无垠的天空,仅几朵白云,一排乌鹭,就让范生棋兴一下上来,言道:“都说天当棋盘星当子,我说万物皆可为子,何必非星不可?几朵白云作白,无心而出岫,恰成小林流;一排乌鹭当黑,直冲上青天,正好三连星。初局已布,又由何物来续盘呢?”
“我们来续盘如何?”一个声音从府门中传来,范生一愣,转过头去察看,只见府门渐开,走出一位身着白袍的中年男子,对范生深作一揖,说:“阁下好雅兴,只不知是为何携子坐于此地?”“打搅了,我们这就走。”范生拍拍尘土答道。“阁下莫慌,且暂留此地,与鄙人手谈一局如何?”白袍男子抱拳试问。“甚好,甚好!一天奔波下来,姑且弈一局无妨。”范生回礼,而后兴致勃勃回应道。
白袍男子将范生请入府中,来到一凉亭下,唤仆从将上等的榧木棋具摆出,放置在亭中青玉石桌上,仆从将棋盒打开,一粒粒润滑饱满的玛瑙云子在天光照射下显得瑰丽幻化,看得范生瞠目结舌,紧张地直咽口水。“请!”白袍男子伸手示意范生开局,范生这才晃过神来,惶惶拿子,小世勋则在一旁石凳上吃着备好的瓜果,轻松地玩乐着……
白袍男子作为主方,范生作为客方,便礼让范生执黑,双方摆开黑白座子,黑棋占据右上方和左下方的星位,白棋占据左上方和右下方的星位。
对局伊始,二人首先互相拜访对方占据的角,接着抢占四条边的地盘,范生从白地盘中硬救一子,白棋攻逼黑子,双方便在中间展开战斗,白袍男子两块白棋恍然成阵,同时对范生的一块黑棋展开进攻,三棋扭缠,恰似“双龙戏珠”。范生忙用“飞”、“跳”二式,率先出头,出头后不忘来一记回马枪,直刺白棋弱点,白棋为巩固棋形,连连退让,黑棋步步扭缠,直指要害,将白棋筋切断,顿时厚实无比。白棋稍显无奈,强硬冲入黑棋地盘,黑再将白子扭断,让白棋进入两难选择:如若逃跑此子,外部棋形必定丑陋不堪,风度尽失;如若不逃跑此子,地盘必定损失惨重,再难取胜。
白袍男子犹豫半晌,而后将拿起的白棋放回棋盒中,说道:“领教了!阁下棋力不低,如入府教棋,养家亦有余,何沦落至此?”范生长叹道:“鄙人棋力在鄙乡不算高,棋瘾却不小,且自信能常胜,便跻身赌棋行列,从此踏上一条不归路……”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白袍男子话毕,将范生领到了一条江边,只见江水澎湃汹涌,卷起层层浪潮,似千万匹白色雄鹰排成一行,万头攒动,振趐而来。潮头推捅,鸣声渐强,顷刻间,两丈多高翻腾的潮涌直奔眼前,似山崩地裂般摧枯拉朽,震颤大地。范生惊楞原地,白袍男子待其回神,说:“这便是钱塘江,盐官县因此得名,此江浪潮拍岸之雄大,阁下已亲睹,皆因无数浪潮比比叠积,最后的力量才能有惊天地的气势。围棋也是如此,只有一心积淀棋道,提升自己的哲思与大局,才能有破敌之势。弈棋若是以赌财为目的,便是与棋道渐行渐远,现在你家境垂危,如还不能悔改,恰眼前这般滔天巨浪将荡去你的所有!”
范生拱手深作一揖,“一路上,鄙人始终在想为何赌棋总是输多赢少,是棋力不精,亦或是运气不济,以致如今如此不堪,却未曾想,原来是自己失了棋道啊!”话音未落,范生已不禁抱头痛哭。
“知过能改,后不再造,浪子回头,千金难换。我府内管家前日还乡照顾老母,今请你到我府上暂任管家一职,你可愿意?”
范生的眼眶再次湿润,“愿效犬马之劳!鄙人姓范,小儿名世勋,只是还未请教贵人姓甚名谁?”
“我姓陈,盐官县陈家的陈元龙33岁中进士,现在朝中任重臣,在盐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虽不是他的近亲,亦是沾了不少光,家脉绵远,皆是祖上厚德垂顾,细说无益,你且在东房安顿好,熟悉熟悉四周环境,管家事务的巨细,等明日我再与你交待。”
“大恩大德,鄙人没齿难忘,今后定当鞍前马后,竭诚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