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 三

边境的美好日子

中苏边境线上,漫长的寒冬,苏军战士们一般待在营帐里面。在这个漫长的国境上,延绵的营帐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气势磅礴,作为最早的一批来到中苏边境的战士,塔克,托尼他们只能在这里修整,白天夜晚分别派两拨人进行轮换站岗,这里的夜晚静悄悄,早前这里对面的中国,是一派鸡犬相闻的田舍风光,日本人的到来,使得这里原本安宁的日子不在,很多处在边境线上的中国农民被日本人强制迁走,这里除了留下的荒芜土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显得一片死寂,夜晚不时从对面串来几声鸟叫声,其他的声音是没有的。

接近中国的年关,自己对面的驻地却突然有了声响,一片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过这都是在夜晚响起的,似乎在昭示着什么,不过这些谁说的清楚呢?

“嘿,中尉,我们对面好像在放鞭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塔克问。

“这个谁知道呢?也许是中国人在过新年吧。”

“可是这里的中国人不是都被日本人迁走了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谁知道呢?我们守好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托尼始终不温不火神面无表情地说着。

“好…………”塔克有点失落地回答着。

“嘿,小子,晚上在这里站岗小心些,别让那些大老虎出来吃了你。”说完嘿嘿大笑,塔克总是爱作弄梅雪诺夫。

梅雪诺夫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夜晚很寂静,寂静的有点害怕,梅雪诺夫不由得想起前日里撞见的老虎。这里的周边丛林茂密,沟壑交错,飞禽走兽不计其数,四处触摸的东北虎,常常在白日里面大摇大摆地出来觅食,就在前不久,托尼他们觉得吃腻了鱼肉罐头,打算改善改善伙食,出去狩猎,谁知道在丛林中间遇见了老虎,而且是一整个虎群,他们不敢放枪,只能悄悄地溜过了老虎的防区,但是还是惊动了老虎,被老虎追了老远,才摆脱困境。最后打了些腿子山鸡什么的,别说这里的野味真的不错,山鸡和兔子一经炙烤,香气扑鼻,真是难得的佳肴,他们饱餐了一顿,不过后来就规定不许夜晚出去,而且夜晚站岗的必须有照明灯才行,但是尽管如此,梅雪诺夫还是有点害怕。

塔克在稍稍带了没多久,又一次出了营帐,找到梅雪诺夫然后递给他一支烟,示意他抽,并且递给了他火,外面天寒地冻,远东的这个季节几乎是从天到地都结了冰,四处都冒着寒气,兵营外面留着的一处小火堆在夜晚愈加的小了,梅雪诺夫不停地朝里面加柴火,火势慢慢越来越大,不过比起这个寒冷的夜晚,似乎这点火根本不足以取暖似的。梅雪诺夫抽着烟,大喘着气,其实他根本就抽不惯这个,但是他还是接了,战争里面连抽根烟都很奢侈,通常自己都是看着他们,有时候实在困得难受,才抽一根。

“穿上这个,或许会好点,之前打下的袍子皮,厚实暖和。”

“谢谢,怎么不睡觉,这么冷的天。”

“睡不着,我在想这么久了,那个列车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你想那个姑娘了,真想不到你这个人也会这样?'

”怎么不会?我也是个人,也深情过,不过我发现有时候深情不一定是件好事。“

”怎么讲?“

”想听故事吗?关于我的。“梅雪诺夫点了点头。

”我之前在家乡的时候,在彼得格勒上过学,在哪里我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她非常善舞,学音乐的,她的芭蕾舞很好,她跳的《天鹅湖》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我悄悄地靠近她,跟着她,我还弄到了她身边的每个女孩的喜好,我得到了她的地址,我渐渐地以为我可以得到她的青睐了,可是并没有…………“

”那么后来呢?“梅雪诺夫迫不及待地问。

”奥,后来我们花费了很大气力,终于在一起了,可是没过多久,她还是走了,跟一个很有艺术感的娘娘腔的老头子走了,我只收到她的一封信,她说她相信强大的苏联可以实现她的梦想,苏联不会有战争,我可以实现的抱负在她看来有点遥远,她只想过过安生的日子,她想去莫斯科深造,那里才是她的机会。而我的梦想给不了她想要的,我们的恋情是跟那个跳着舞的艺术一样,很美妙,却不实在,她想要的可能是个实在的梦想,实在的生活。“

”她的离开,让你对所谓的深情参生了怀疑,是吗?“

”对,可以这样讲,我并不怪她,人各有志,不是吗?但是我在反思的时候,我常想是否是我在爱她的时候,一点也不了解她,她尽管喜欢艺术,可是她的内心里面却并不是个艺术的人,她感性,却实在,免不了俗,因为我忽略了她是个普通人,我相信她是个有志气有理想的美人艺术表演家。却忽略了她内心真实的存在。“

”我听着有点糊涂……“

”糊涂就对了,这才是我后来的态度,这世间没什么事儿要这么认真,该清醒的时候清醒,该糊涂的时候糊涂才行。“

”莫斯科保卫战打了那么久,你知道她后来的结果吗?“

”不知道,也许她死了吧,莫斯科的死人太多了,保卫首都的战役打了两年多,我那时候,早已经开始服役,知道坚持到最后一刻,莫斯科战役中我还升了军衔,是个少尉,我打算私自去找她,可是没有找到。后来一直跟随部队打到欧洲,再无音讯了。“

说完了这些,塔克沉默了许久,情绪悲怆,看得出他很伤感。边境上一切安生,驻扎在这里的苏军就在这里长久地默默守着,没人知道就在他们的对面也存在着一支中国的军队,他们是抗联留下的劲锐,鞭炮声就是这里传开的,和平的日子对于这些久历战端的人而言,即使难得的放松,也是无聊的寂寞,无数个这样的傍晚他们在这里悄悄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加深对彼此的理解,这样的日子,对于他们而言,是美好的,可以放松的敞开那根绷紧的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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