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说,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一点,因为我们始终要失去它。理解成大白话就是:活着就可劲折腾吧,因为迟早是要挂的。
我叫钱来,据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正在打麻将,隔壁家二婶当时激动的冲着麻将桌上的我的老爹喊:钱串,你老婆生啦,你赶紧回家看看,给娃取个名字。
当时我爸正摸着一手好牌,二婶话音刚落,我爸兴奋的叫了起来:糊了,钱来钱来(把钱拿来)。从此,我的名字就叫钱来。
据说,我妈当时反对过这个名字,觉得太随便。我爸说,这名字好,长大后肯定不缺钱花。但,事与愿违。
在我骚年的时候曾经过过一段骚不可堪的日子,毕业后一直失业,宅着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任何说辞在我眼里都是个冷笑话,我幽默着自己的同时也希望别人能懂这些幽默。
比如,我爸跟我说:这个世界上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都是会有的,只要你肯努力。而我会这样接下去说:被饿死的大多数也都是怀着这样的信念直到饿死的那一刹那恍然明白,确实是会有的,不过都在别人家。
当然他们很少能懂我的这些冷幽默,为此,我常被训导:生活要阳光,心理别阴暗,努力一把钱都会来。其实阳光灿烂的我只是想说个冷幽默而已。
一次,我爸问我,你对未来有什么样的想法。我静默几秒说,因为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想法,所以就干脆没什么想法。
这说法不矫情,想法是在你准备想的时候才会出现,但对于想都没想的,那就没什么可以去法的了。当然这是一个让人崩溃的回答,我爸差点跳起来把我给打成串儿。
后来我的兄弟王大维找到了我,他说:钱来,别躲在家瞎矫情了,我们去创业。王大维这话刚说好,第二天上海的天气一下子切换到了深秋模式。
我的兄弟王大维曾是呕心沥血的码农,兢兢业业,无不良嗜好。突然有一天,王大维放眼四周,同龄的伙伴不是结婚生子,就是创业,失业,破产,而自己却什么都没经历过,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猛觉人生太平淡。偶尔程序码到深夜,看看手上挠下的些许发丝,大维兄常常陷入深深地哀愁,后来大维兄灵光一闪:反正都要掉头发,那还不如自己去创业,否则掉成个光头也就只是个光头码农而已。
最终我还是同意了王大维的建议,义无反顾的跟王大维一起创业了。我爸见我终于有了点志气,激动的老泪纵横,他让我白手起家,于是我死气白赖问他借了一万元。王大维也东凑西凑,凑了几万。然后我们开始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般的创业。
我跟王大维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做同城速递,接下来我们开始了风里来雨里去的美好生活。同城速递,这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即使你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歇,也不一定能够按照客户的要求准时送达,所以在创业初期,我们没少被客户投诉。
记得最清楚的是有那么一次,一个满头方便面卷的阿姨指着我跟王大维,开口就说:我给我儿子找个女朋友容易吗我,这不让你们递个花给我未来儿媳一个惊喜,你们怎么就这么费劲呢,说好的午饭时间午饭时间,这下午茶都吃完了。要是我儿子娶不到媳妇,你们可得负责!当时,王大维笑嘻嘻的赔不是,我虽然一脸懵逼,但也笑着装孙子。
同城速递送了一段时间,我跟王大维竟然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但这艰辛的,勉强能维持生计的速递生涯因为向大涯的出现而发生了所谓的惊天大逆转。
向大涯,纯正屌丝男一枚,自诩是个多才多艺的文艺青年。据介绍,他曾创作了无数的歌曲来缅怀逝去的青春和爱情,但我和王大维看过之后,总结出,这些歌曲的精华无外乎:“哎,你走了,啊,你又回来了”。
因其创作无人理解,向大涯常常倔强的孤独着,梦想着有一天,望眼欲穿的伯乐能够降临到他身边。就这样,我跟王大维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向大涯的出现对我们而言,纯粹是个意外。那次王大维跟我一起送个急件,结果堵在离人家公司五公里之外,电话那头火急火燎的在催件,看着这实在是挪不动的长龙,我打开车门准备跑,并且已经做好了吐血的准备。
在跑了估摸有两公里的时候,我开始眼冒金星,这时一头飘逸的长发撩到了我的脸庞,我腿一软,挣扎着趴到了地上。
“这位大叔,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了一句公鸭嗓般的慰问。
“我去,谁是你大叔呢,怎么说话呢?”我很烦躁,不到三十的我怎么能容忍公鸭嗓般的嗓音叫我大叔,有没有搞错,我就是没刮胡子而已,这人眼睛怎么长的。越想越气,我又来了句:“请叫我大哥,叫大哥,懂不懂?”
公鸭嗓很惊愕,弱弱的问:“这位大哥,你没事吧?”
我爬起来,定眼看了下公鸭嗓,我去,留着长发没刮胡子的他,显然比我老,但是他脚下的风火轮让我灵感一现,这小子可以利用下。然后我假装很受伤,全身无力,拜托公鸭嗓帮我把这资料送到A大厦的101室。
公鸭嗓二话不说,拿起资料就开跑,我一边纠结会不会不靠谱,一边坐在马路边捶腿。正当我准备爬也要爬过去看看的时候,公鸭嗓出现在我面前,“这位大哥,资料给你送到了。”
略表感谢的同时,我仔细看了下公鸭嗓,撇去长发胡须,还算是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果真,公鸭嗓即将毕业,目前正在找实习。鉴于他的风火轮在关键的时刻帮了我一把,头脑中有个声音一闪而过:你的创业需要这样的人才。于是,我给王大维打了个电话。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和王大维在路边的大排档请公鸭嗓搓了一顿,公鸭嗓自我介绍,他叫向大涯,励志做一名有志向的音乐人,目前因为生存压力,开始考虑先养活自己。
我跟王大维向他抛出了橄榄枝,问向大涯愿不愿意加入我们这个有梦想的团队。王大维喝了口啤酒,说:就送快递?这不行,不是我的菜。见向大涯态度坚决,我跟王大维开始循循善诱。
“你轮滑鞋溜得这么顺,不好好利用这个特长,可惜了。”我说。
“再说了,虽然这目前不是你的菜,但至少这工作相对自由,而且还有收入,况且,刚开始两个月,只要是你跑的单,我们不抽提成,你全拿。”王大维霸气道。
其实,我们是想进军校园了。这年头,年轻人的感情世界丰富了,分分合合的戏码,甚至连小学生都开始上演。于是,我跟王大维一合计,决定开拓校园市场,专门帮助在感情中遇到问题的人们,速递分手亦或是追求的任何信件、物件。
我跟王大维激动的把这个蓝图描绘给向大涯,向大涯若有所思,觉得可以一试,然后,我们从向大涯的学校开始试水,向大涯成了我们的校园总代理。
经过我们的一番努力,渐渐地,我们开始有了业务。每次的分手信都是我去送,因为我脸皮比较厚。尽管我的耳边经常充斥着:有毛病啊这是,帮别人送分手信,缺德不缺德。但看在钱的份上,我也就忍了。
每次的情书,定情信物等等之类一般都是向大涯去送,向大涯会发挥他的文青气质,给客户弹一首歌或者给客户朗诵一首诗。
所以这业务到后来向大涯就直接站到校园某显眼的地方,公然弹起吉他,听到那声音,收到通知的客户都会三三两两,面带羞涩的去取速递。但有时也会有速递送不出去的情况,因为总有些高傲的亲不懈于别人的爱慕与表白。
一次向大涯背着个吉他又去送情书了,被送的那位女生长得清新可人,向大涯递上镶有爱心的礼品时竟然脸红了。
那女生却一点也不娇羞,自信满满的说:哎,又收到礼物了,你是几年级哪个系的?
向大涯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我是帮别人送的。
就这事,我跟王大维常常拿出来开玩笑,向大涯每次都会脸红,不是觉得丢脸,只是害羞,向大涯还只是个时常会忧伤的大男孩。
尽管业务量还算可以,但也坎坷不断,因为现如今的人们都是敢爱敢恨型,绝大多数人还是会勇敢的自己去表达爱和喜欢,恨和决裂。所以,尽管客户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毕竟是小群体。
于是,我、王大维、向大涯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哀愁。正当一筹莫展,寻求突破的时候,竟然有公司向我们抛来了橄榄枝,希望我们能够承接他们的一些小订单。
这些小订单基本是,钱少活多。但考虑到总比没有业务强,我们也就毫不犹豫的接下来了。这承接的业务是,宠物公司的宠物派送。需要来回往返于宠物医院,宠物超市,宠物住宅。
现在很多人喜欢养宠物来寄托情感,所以我们三个老爷们每天都会抱着不同的宠物来回颠簸,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把人家的“儿子,女儿”给弄丢了。不过,还真有那么一次,那次一不留神给跑了一只小香猪,吓得向大涯满小区的找猪,幸亏宠物猪腿短,没跑多远就被捉住了,但向大涯魂都快吓掉了,导致那段时间都戒了猪肉。
这样的创业生涯,让我们累并快乐着,纠结并迷茫着。在一个秋风飒爽的午后,我、王大维、向大涯三人又一起坐在了路边的大排档。
王大维发话了:“怎么样?你们觉得生活过的充实吗?”
向大涯:“成天累成狗,这算是充实么,而且我的灵感都没能写出一首速递之歌,悲乎哀哉!“
我:“充实,每一个订单都让我激动不已。”
那顿饭之后,王大维继续去做他的码农了,有了比较之后,王大维觉得,还是码农适合他。向大涯去琴行上班了,因为能接触到乐谱,感觉离梦想会更近一些。我,还是没什么想法,继续送速递。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了骑车狂飙的感觉。对了,我的那辆摩托,开着可帅了,能撩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