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机构就通知了放假,在办公桌上挑挑捡捡最后拿了一只笔装进了包里,回出租屋的地铁上,多了许多提着行李箱的乘客,年越来越近了。
到了小屋,拿了杯子准备喝水,这时,母亲的电话来了,一如既往的询问着什么时候回家,“啥时候放假啊”母亲问,“还没呢”楞楞的竟然说出来这么一句。母亲急切的问“大概什么时候放假啊”,不知是太渴,所以嗓子干哑嗫嚅的小声说“过几天吧,放了我就回来”。
第二天,六点多就起床,从包里拿出昨天从办公室拿回来的那支笔,准备梳理下几个学生的成绩利于年后的进度。
笔在手中转了几个圈却写不出来一个字。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进来,让原来冰冷的屋子有一点暖意。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年少的时候梦想着荣归故里,长大了却想着逃离。
最终还是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换乘了地铁,到了车站,车站里到处都是长长的队伍,买了车票,队伍的前面老人抱着小孩,年轻人拿着行李,小孩吵着要下来自己玩,大人们劝说车马上就进站,说着又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回家的路是弯弯绕绕的盘山路,终于在傍晚到了家。
屋里,母亲正在看一部最近热播的电视,看见我回来了,急忙下床要给我煮面,我吃着面条,问着母亲,我父亲呢,“你姥姥让去县城接你舅舅一家了了,人家刚旅游回来”。吃完饭,不一会,门口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母亲回来了,接着舅舅一家从车上走下来,舅舅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带着一家像极了来视察的领导,父亲穿着灰色的棉衣跟在后面,进了屋,看见我,像极了往常一样,我成为了这个屋子里令人观光的大猩猩,舅舅板着脸指着我的衣服问,“你这穿的啥啊,都上班几年了还穿这样,然后屋子里全是不知所谓的笑声”,我没有说话,讪笑了下,我不想说这是我在民生里下纠结犹豫多次买的。见我没说话,又问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我说三千多吧。舅舅又拍了拍裤腿,指着他的鞋问,你看舅舅这双鞋多少钱,我顺着视线望去,油光锃亮的棕色色皮鞋,在阳光下闪的看不清。我摇了摇头,800,800多呢。舅舅扯着嗓子,整个房间都是他的声音,现在大学生的工资太低了,舅舅一天就能挣1000多,挣不下钱,还不如待在老家别出去。边说边弹了弹快烧到手的烟灰,指了指低头玩手机的表妹,你表妹高中毕业了,就跟工商局工作的副处长儿子结婚,你啊,舅舅给你瞅着,找个城中村的,能养活你就行,你也就挣那么点钱,你现在年纪大了,别太挑,年轻人,就是眼高手低。母亲笑了笑,看向舅舅的眼睛满眼自豪。
耳朵里是嗡嗡响的声音,母亲忙着给客人炒菜,噼里啪啦,父亲笑眯眯的给舅舅茶杯里添水。
我搬了凳子,点开手机的计算器,坐在舅舅跟前,“舅舅,前年的时候你欠了赌债,找我妈借钱,我打了一年的工资俩万块给了你,去年你说你想要个手机,我给你买了个小米,今年您就说那个不行给换了,还有几天前,你让我给你打2000块钱说你过年用,我的钱都给你了。你每次回家,都要我爸开车接送,听说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打牌,最近抓的严,您要小心。
啪,脸上是湿漉漉的一巴掌,母亲烧着菜也不忘过来打我一巴掌,我舅舅指着我的鼻子说没教养,书白念了,难怪没人要。我想说我的书没有白念,我不是没人要,还没说出口,就被我爸拉到另外一个房间,我待在房子里,不一会隔壁觥筹交错的碗筷声,我爸开车发动机的声音,接着,母亲走过来,拿着电话,给电话的那头说着我女儿回来了,明天我们就过来,好像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安顿我说,明天早点起,带你去相亲,说了好几个,明天都一见。
夜里的时候,太寂静,墙上是很久之前的钟表在滴答滴答。
很久才入眠,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上课,有一个学生问我老师给我希望用英语怎么表达,Give the hope是这样的,对是这样的。
第二天,我被家里人带着,在同一个地方,见了三个不同且相同的男人,简单机械的回答着我在哪里上班,今年多大,月薪多少,所幸的是一切都很快,中午我就回了家,经过超市的时候,买了许多去姥姥家拿的点心牛奶水果,每样拿了四份,我看看了自己的支付宝余额,又给表妹她们拿了些零食,装进了车里。
第二天一大早,开车去了姥姥家,所有人都很开心,舅舅一家也在,但是似乎也并不想跟我计较,我选了一个没人坐的地方,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不一会,表舅家的女儿来了,抱着俩岁的女儿,一进门就是她招呼每个人的声音,不一会笑嘻嘻的朝我走过来,跟我坐在一起,我俩相差俩岁,高二的时候在同一个班里,高考结束后,我去了延安上学,她去了一家卫校,小的时候她并不喜欢与我亲近,因为小时候大人比成绩,可是近几年她每次见了我却异常热情,问的是我的工作,和我与哪个同学还有交集,正在聊天的时候,姥姥走过来,嚷嚷着让表姐给我介绍对象,说我老实,不去表姐机灵,表姐抱着怀里的孩子笑嘻嘻的应承着,对我说没来的表姐夫对她很好,又给她买了个口红,怀里的孩子睁着大眼睛,看着我这个不熟的表姨,我从兜里拿出300块钱装进孩子的兜里,表姐推搡着不要,我说就是点心意,拿着,表姐说女人啊还是要在外面挣钱的。
送表姐出去的时候,在门口看见放羊回来的姥爷,总觉得一切都变了,一切好像都没变,以前觉得自己和大部分人不一样,用了力走出去,现在还是觉得自己不一样,用了力不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