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细节书华章(三)

  片段一:  众人先是一怔,后来一想,上上下下都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湘云撑不住,一口茶都喷出来。黛玉笑岔了气,扶着桌子只叫哎哟。宝玉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得搂着叫心肝儿。王夫人笑得用手指着凤姐,却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撑不住,嘴里的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的茶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座位,拉着她的奶母叫揉揉肠子。地下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姐妹换衣裳的。

                                        选自 曹雪芹《红楼梦》

    片段二: 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着,往后一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老太太慌了,慌将几口开水灌了过来。他爬将起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好!我中了!”笑着,不由分说,就往门外飞跑,把报录人和邻居都吓了一跳。走出大门不多路,一脚踹在塘里,挣起来,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众人拉他不住,拍着笑着,一直走到集上去了。众人大眼望小眼,一齐道:“原来新贵人欢喜疯了。”老太太哭道:“怎生这样苦命的事!中了一个甚么举人,就得了这个拙病!这一疯了,几时才得好?”娘子胡氏道:“早上好好出去,怎的就得了这样的病!却是如何是好?”众邻居劝道:“老太太不要心慌。我们而今且派两个人跟定了范老爷。这里众人家里拿些鸡蛋酒米,且管待了报子上的老爹们,再为商酌。”

                                        选自《范进中举》

    这两则片段写了两个场面,所谓场面即事件发生的场合,人物表现的舞台,其中包括了人、事、景、物等诸多要素。

    片段一是红楼梦中的宴席欢聚场面。作者先用上上下下都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勾勒出了整个场面的气氛----笑。然后具体描写了不同人的不同笑来。史湘云有男儿风,她的笑是“一口茶都喷出来”,显示了她的豪爽不羁。黛玉身体柔弱,她的笑就是伏着桌子只叫哎哟。宝玉是贾母的宝贝,笑得滚到贾母怀里。如果说主子们可以尽情的笑。下人们就不能这么放肆了,所以他们躲出去蹲着笑忍着笑。

    片段二写范进中举后发疯的场景。范进看了一遍,又念一遍”,知道自己真的“中了”,竟欢喜得发了疯,拍手大笑,满街飞跑,弄得披头散发,满脸污泥,鞋都跑掉一只,口里狂念:“中了!中了”作者以细致的笔调,描摹了范进中举后的种种疯态,刻画出范进对功名的热衷,深受科举制度的毒害。又用老太太,娘子等人侧面补上一笔,这些细节描写让读者在忍俊不禁的同时,深刻认识到封建科举制度支配下文人的迂腐、病态和畸形的心理,以及科举制度的罪恶。

    分析这两个片段,我们可以概括出场面描写的要诀。首先要有气氛,片段一中的“笑”,片段二中的“疯”。任何场面都有其特定气氛,有气氛才有感染力。要通过多种手法去描摹渲染气氛,把气氛调足。其次要点面结合。既要有整体的概括,又有重点的具体描写。茅盾先生说,一个好的场面描写,即要有全景鸟瞰,也要有局部特写,以点衬面,面上不透的在点里淋漓尽致的加以表现。这样才能做到场面描写,重心突出,层次分明,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最后要注意写出点的不同。如片段一中虽然都是笑,不同的人笑有别。片段二写出范进发疯的不同层次,不同状态。我们要善于抓住人物的动作,语言,神态,心理写出人物的差异,写出人物的个性,使人物形象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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