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关于穆萨这段追求，林瑟没与人说。自那个人之后，她已经没有可以交换甜蜜心事的闺蜜了。但是肖珊珊的话，她还是愿意逗一逗。第二天一进教室，林瑟的爪子就直奔肖珊珊嘟嘟的脸颊。
那个老楼楼梯口相遇的传说，起码在那个家伙身上印证了一见钟情的一半。
“我碰见一个家伙，他验证了一半。”林瑟揉着肖珊珊的脸，“你也会好的，加油。”
林瑟其实很喜欢这个圆圆苹果脸的女生。在她转学来的那一天，眉眼间全然是漠然。见着教室里只有一个空位，于是随便往那儿一坐。转头才见了一张可亲的圆脸，微笑着说，你好，我叫肖姗姗。
但那时林瑟只淡淡的点头，我叫林瑟，得瑟得瑟。
得瑟的林瑟与班级同学的关系很是一般，原本想融进一个既成的团体便需要花心思，何况一脸阴暗自虐的林瑟那时正在施行心灵的自我放逐。
那时的她，正害怕女生的友谊，也厌倦了男生的殷勤。正是肖珊珊这个开朗的女生不断的硬拉着她参与集体活动，才一点点消融了她冷漠的外壳。
“其实那不叫一见钟情，我早就认得你了。”两人坐在老楼的台阶上，说起那个传说时，穆萨暧昧的笑了。
因为林瑟是中途才转入这所学校的。某班来了个可爱女生之类的消息，总能引得各班男生多途径路过教室门口做打量，穆萨也不例外。而林瑟却不太会去记，本校男生帅哥排行榜第一二三四五等等分别是谁。
“其实我常去资料室，总会碰上各种喜欢传说的女生在那里张望。如果命运要眷顾所有人的话，我大概会三妻四妾了。”穆萨得意洋洋。
林瑟对他自以为是的桃花进行了毫不留情的吐槽。但私下里她也开始注意起穆萨的消息来。林林总总的，穆萨似乎真的挺受欢迎。比如他曾在宠物店门口徘徊了两三次，被人问是否养了宠物，他羞涩地笑笑说是狗狗，第二天他的课桌里就被塞了好几个牌子的狗粮。
林瑟这才知道，穆沙拿来给大乐透做加餐的狗粮来自哪里。后来一想到这是穆萨卖笑得来的，林瑟就喂得特别大方。后来穆萨会在一旁喊，恩人，你多吃点。穆萨说，大乐透是他们的媒人，所以就是他的恩人。
从那个绑架了大乐透的傍晚开始，他们每天都会带着大乐透一起溜达。
日子仿佛也就那么其乐融融的过了。
在认识穆萨一个礼拜后，林瑟答应做了他的女朋友。以林瑟的个性来说，这段关系的确立真是速战速决得不可思议。
“但我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背叛我，我会打得你半身不遂。”林瑟拎了对方的领子，呲牙威胁，“告诉你，我可以杀人不偿命的。”
穆萨只当是逗趣的话，摸摸她的头说，好。
但谁都不知道这对校园情侣的诞生。不是穆萨要隐瞒，是林瑟坚决不同意曝光。
“是不是怕自己跌人气？怕男生不送情书给你了？”穆萨曾经小媳妇状咬着衣角泪汪汪地问。
林瑟抖抖肚子上已经不存在了的赘肉说。“不行，如果被人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众女生一定会叫我肥婆，起各种难听的外号，起码得再瘦个五斤我才会有更好的状态与她们去斗争。”
“你不胖啊。女生都是这样，都变成排骨了还喊减肥。”穆萨的安慰很大众很模板。
与穆萨在一起，没什么爱的死去活来的激情。因为疗伤系的男生，就像一杯温水，一副手套，一件晾晒在太阳下的干燥的白衬衫。
林瑟明白，现在的她需要这样的他。她有时也在想，如果自己还是纯白如一张纸的时候，先遇到了他，她会喜欢他吗？
4.
林瑟被肖珊珊撞见与穆萨在一起牵着手在宠物店里，是在不久后的事了。那时学校的女生们已经从蛛丝马迹里，比如穆萨会跟个怀春少女一样，托腮坐在篮球场边傻呵呵的笑分析出，这人八成开始谈恋爱了。但私下里陷入了癫狂的众人就算要扎小人，也不知道该写谁的名字好，对方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
这种情况下，十指相扣地被撞见，林瑟直觉反应要逃，第二反应是打消第一反应，因为穆萨的手死扣着她。
“你同学吗？太好了，介绍一下。”穆萨看起来喜滋滋的，那种欣喜的样子好比一个小明星故意叫上狗仔队去爆料。
但林瑟心底却惊得一片冰凉。眼前的肖珊珊眼神飘忽，面色苍白，几句话后便抱着几袋狗粮落荒而逃。肖珊珊不是住校生吗，她买的狗粮……
真糟糕。
想起穆萨所说的，他总在楼梯口遇见为传说而来的女生，也许肖珊珊就是其中一个。那个不断在楼梯口邂逅的穆萨，究竟伤过了几个女生的心。
林瑟将大乐透丢给了穆萨，拔腿就追了上去。她想不到要解释什么好，却也不能让伤心的肖珊珊就这样离开。然而当她抓住肖珊珊的手时，一直可亲的面孔，如今布满了嫌恶。
自肖珊珊口中吐露的话语，饱蘸着从未有过的毒，怨得出乎林瑟的意料。
“林瑟，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做朋友吗？因为我可怜你……你以为躲在这所学校，就没人知道你在之前的学校发生了什么吗？我有朋友曾经是你同学，所以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可以让全校马上都知道……”
林瑟愕然的僵住了手。耳边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肖珊珊狠狠抽出手，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转身走远。
“她在说什么？”随之而来的穆萨问。林瑟的脑子在嗡嗡作响，无法言语。
林瑟很想就此大病一场，这样不必上学，不必面对想要逃离的人与事，或者第二天一上学，她就会听到各种风言风语。然而当林瑟健康无比的迈进教室时，得到的消息是肖珊珊发烧请假。肖珊珊是住校生。林瑟翘课去探病倒也方便。她希望能与对方好好谈谈。
但当林瑟拎着翻墙出去买回来的蛋糕，在肖珊珊寝室里撞见穆萨的时候，她苦笑着想，世上哪里来这么多无聊狗血的巧合。可是穆萨慌神了，他硬从林瑟的苦笑中读出冷酷蔑视的意味来，抓着林瑟的手拼命解释：“那个，她说有话必须当面说……你昨天又不理我……我错了，我不该乱来女生寝室的……”
多幼稚的借口啊，不论是被骗还是主动上钩，如果她像红太狼一样，手中有平底锅，现在肯定砸上了穆沙拉不知侮辱自己智商，还是被对方侮辱了智商的脑子。然而，林瑟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愤怒或者痛苦，只有一种奇异的疲惫和解脱。
“探病的礼物。”她将手中的蛋糕递向站在穆萨身后穿着睡衣的肖珊珊。她至今感谢肖珊珊的，保守了那么久的八卦消息，即便是已经翻脸了的今天，当她走进校学校里，亦并没有听得一丝一毫传闻。
看起来一脸憔悴的肖珊珊摇头：“不用了，你直接把我超度了算了。”
“我回去了。”林瑟将蛋糕放在一边的柜子上，丢了一个眼神给穆萨。你爱跟不跟。穆萨立即如大乐透一样扑过来，屁颠颠的跟在她屁股后面。
“林瑟，林瑟你也是被人抢过的！你为什么要把痛苦转嫁给别人啊？”肖珊珊将蛋糕砸了过去，眼泪一下子就漫溢了，抓着门框对着背影嘶吼。
那蛋糕盒子砸到了替她遮挡的穆萨身上。
林瑟脚步一滞，继续向前。她必须高傲，即使在弱者面前。当初支离破碎了的自尊只有这样冷血的办法才能再有弥合的一天。因为珊珊你不懂，很多时候，即使你来得早，依然不会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