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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有很多让我钦佩的人,其中之一,当属有情怀的人。
比如我的朋友小梅。同样生活在压力重重的北京,她就总有办法把生活打理得有声有色。租来的房子面积不大,可里面有古筝,有蔓藤,有灵动的鱼儿和泡澡的木桶。即使是失业期,她的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雅致。记得有一次我去看她,临走时她一定让我等会,因为我的裙子不小心有了褶皱,她坚持帮我熨平整了才放我出门。
比如我的朋友小彬。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他在读书的时候就是一个新闻狂。小彬旁听新闻专业的课程,在校报担任记者,会为了采访在两个校区之间反复奔波,会为了一条报道激动得一晚上不睡。毕业后他如愿以偿地进入了一家仰慕许久的媒体,工作稳定收入可观,但没有多久他还是辞职了,理由是主管领导对他说,这年头,你可别真把新闻理想当回事,报选题的时候多动动脑子,基本上你最想报的,就是不能报的。
再比如我曾经因为工作接触过的一名做演出的小青年。虽然明知道会赔本,他还是坚持将一支自己欣赏的澳洲乐队带来中国演出。他说自己攒了30万就是用来赔的,他就是想把这么好的乐队带到大家面前。后来乐队果真来了,现场演出也很精彩,但临近结束的时候由于和剧场的协调出了点问题,导致演出提前了二十分钟结束。很多看完演出的乐迷气势汹汹地要求原价退票,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于是这场演出他比预计赔得更多。事后聊起这件事,我问他会不会对做演出心灰意冷,他也丝毫没有对任何人恶言恶语,只有一副心愿达成的感恩模样。
还有写文字这件事。如今网上到处都是写爆文的秘籍,很多作者为了吸引粉丝,昧着良心用耸人听闻的标题忽悠着大批妄想不劳而获的小青年,自己还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就在那里写文章教别人如何年薪百万。可是,这个世界还有一些人,每天穿梭在人群中或是坐在格子间里辛苦工作,却依然能够于深夜在灯下认真码字,虔诚地记录自己的感想和心情,不为出名不为稿费,只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觉得写作是一件幸福的事。
2
我经常会想,情怀到底是什么?在这个物质泛滥的年代,情怀有用吗,能当饭吃吗?
环顾这个世界,所有人见面时总是“忙忙忙”,张口闭口都是“钱钱钱”。没错,北京的房价要逼死人,高峰期的地铁是人间地狱,每天抬头看到的不是沙尘就是雾霾。大家都浮躁,矫情的人总是被鄙视;大家都直接,谈感情不如直接说“约不约”。成功的标准越来越单一,诗词歌赋的时代早已离我们远去。
至于情怀,她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不能帮我们找到一份薪水丰厚的工作,不能帮我们应付衣食住行,也不能帮我们收获一份外人眼里体面的感情。甚至,更多时候,在这个荒芜的世界,有情怀的人,会比其他人更容易感觉到生存的困难与尴尬。
但情怀依旧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东西。因为,有了情怀,无论现实如何冰冷,你都能在心里构建一个更诗意的世界。
就像周国平说的,世上有味之事,包括诗,酒,哲学,爱情,往往无用。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锺无用之情,终于成一无用之人,却因此活得有滋有味。
有人说,情怀就是一种敢于追求敢于妄想的勇气。
因为情怀,才会有人将大把的时间投入在他人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因为情怀,才会有人心甘情愿穷一辈子,却依然自得其乐。
3
读《伟大的盖茨比》时,大家都会忍不住站在盖茨比的一边,虽然他并不是一个正面人物。
他不择手段地追求财富,同政客和黑帮勾结,涉足非法交易,处理商业政治事务时更是心狠手辣。与此同时,他还极度虚荣,撒谎自己出身名门,只为得到上流社会的承认。
他坚韧、有决心、有手段,什么都能摆平。可是,我们却更倾心于他的柔软。
因为他爱着黛西,黛西是他的情怀。
他像追求信仰一样追求爱情,即便是黛西弃他而去与汤姆结婚,盖茨比还是没有放弃与黛西一同生活的梦想。他用赚来的钱在黛西家附近买了一座豪宅,夜夜疯狂。全城的人都跑到他家里蹭吃蹭喝,享受着纸醉金迷的豪华盛宴。只有作为主人的他,独自一人站在码头上遥望对岸一束飘零的绿光,只因为那里就是黛西的家。
他事事理智,却唯独在黛西的事情上犯了糊涂。他明知道金钱只能换来黛西的虚情假意,还是义无反顾地追求她,甚至在最后替黛西顶了罪,被人开枪打死在游泳池里。
小说的作者菲茨杰拉德用 “伟大”来形容盖茨比,大抵正是因为他在所有的物欲横流和虚伪造作中,坚守了自己的情怀,保持了一份赤子之心。
与之相对,小说里的汤姆就是没有情怀的典型。
他盛气凌人,冷酷无情,举止粗鲁,凶狠残暴。他拥有家庭还包养情妇,却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出轨。他对自己的利益有着动物般灵敏的本能和直觉,一旦受到一点威胁,就会毫不留情地加以打击。
他行事果断、判断准确且手段凶狠。当得知黛西和盖茨比有染时,汤姆立即开始暗中调查盖茨比,直至在黛西面前揭发其非法的发迹史,赢回黛西。可是,虽然目的已达成,他却还不愿意就此罢休,而是在妻子撞死人后和她合谋,用卑劣的手段害死了盖茨比。
炎凉世风下,汤姆这类人最容易生存。他过得太容易,太坚硬,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关心。他的心中没有柔软。
4
这个社会有很多人,他们理智、务实、精明能干。他们善于规划自己,知道如何精打细算。他们告诉你工作要找稳定的,老婆要找实用的,有钱有权才是王道,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他们展示了一个现实甚至过分现实的世界,急功近利又乏味枯燥。
所幸的是,这个世界还有不一样的东西。总还有一些人,会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情怀,而这些情怀,有时会支撑他们的一生。
情怀赋予他们个性,于是他们变得可爱。即便他们的生活在外人眼里,有时完全就是一团糟,他们依然是出众的人。情怀让人出众,因为她代表了人生中最珍贵的两种品质:一是热血,一是天真。
因为情怀,他们能够对粗糙的生活保持敏感。做了一些无用的事,花了一些无用的时间,于是他们发现了小新奇,遇到了小惊喜,收获了小快乐。
因为情怀,他们从一己得失中摆脱出来,触碰到了另一个宽广的世界。他们找到了另一个更持久、更深刻的生命出口。在一切已知之外,保留了一个超越自己的机会。
因为情怀,他们对这个世界拥有信心。他们有勇气,去看乌云上面的颜色,在最严酷的冬天也不会忘记玫瑰的芳香。
因为情怀,他们永远赤诚,永远热泪盈眶,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