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上午九时，空客319客机自河谷里的米林机场腾空而起，我的眼睛紧盯着舷窗。舷窗外，层峦迭翠，犹如山峰绵延的海洋，群山之中，一条蜿蜒的土黄色大江莽莽苍苍，在山谷里横冲直撞。我知道，这就是雅鲁藏布江。
短短一周的西藏之旅已告结束，我只能在空中做最后的俯视。俯视这块神秘的雪域高原，仔细辨认布达拉宫、纳木措、羌塘大草原、雅鲁藏布江、南迦巴瓦峰的大体方位，我期望能看到布达拉宫的金色屋顶，纳木措宝石蓝的神圣光晕，雅鲁藏布江的横切群山一泄千里……然而，我真正看见的是云海之上的雪山峰顶。我想那一定是喜马拉雅山东端的加拉白垒峰和南迦巴瓦峰，冰清玉洁的峰顶在阳光的直射下闪着白光，那是怎样的一种白？纵使我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它，因为这已不是人间能看到的景象，分明已到天界！那种一尘不染，像一束圣光闪亮你的瞳孔，像一支神箭直射你的心灵。
一位美国总统曾经说过“没有到过科罗拉多大峡谷，等于没有来过美国”。这次西藏之旅，我可以自豪地说，不看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就不能说到过西藏，更不能说看过人世间最壮丽的山河！
抵达林芝的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直奔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旅行汽车行驶在尼洋河畔的平坦公路上，尼洋河浅绿色的河水温润动人，河谷里丰沛的水汽凝聚成云，自山脚缓缓升腾，像柔软的哈达缭绕着翠绿的山体。云越聚越多，在山顶结成巨大的云块，静静地悬浮着，千姿百态地变幻着。这一切旖旎风光，都倒映在尼洋河里，尼洋河便如瑰丽的水彩画一样流淌。
车行50公里便到了雅鲁藏布江江边，尼洋河在这里汇入。滔滔江水自西而来，尼洋河柔弱的身姿转瞬淹没于滚滚的洪流之中，胁裹着往峡谷深处而去。
窄窄的岗派公路（岗嘎――派镇）沿着雅鲁藏布江曲折前行，每过一个村寨，总会遇到大摇大摆横穿马路的藏香黑猪，在公路边悠闲地晒着太阳的牦牛和马匹，宽叶柳隔着马路拉起了手，形成一个绿色的长廊，汽车就在长廊里、在牛马群中小心行驶。
第一个景点是丹娘佛掌沙丘。冬天的风吹起河床里的沙，在山坡上形成的一个大沙丘，形如佛掌，悬挂在江的对岸，沙丘的周边却长满葱绿的树木，让人拍手称奇。
车辆停泊在米林县派镇的大渡卡村，到这里才算真正进入了大峡谷。伫立停车场，可以清晰地看到冰雪覆盖的南迦巴瓦峰和加拉白垒峰。进入大峡谷，好像去欣赏一场宏大的交响乐，“节目单”就罗列在你眼前，最高潮的乐章巍然矗立，虽然隔着长长的距离，虽然有飘飞的云团让她若隐若现，但她就在那里，千年万年在那里等着你。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你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靠近她！
顾不上吃午饭，等不及落在后边的队友，迫不及待地换乘景区的大巴，沿着崎岖的山路俯冲而下。待车辆停稳，游客鱼贯而出，一下子就与雅鲁藏布江撞个满怀。层层叠叠的崇山峻岭一眼望不到边际，一条巨龙携带着滚滚泥沙汹涌而来，穿越高山屏障，硬是切出一条笔陡的峡谷，沿东喜马拉雅山脉南斜面夺路而下，形成一个奇特的马蹄形大拐弯，向南奔腾而去。
门巴族导游说：“那是雅鲁藏布江在追赶弟弟妹妹呢！”传说冈底斯神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叫雅鲁藏布江、老二叫狮泉河、老三叫象泉河，小妹叫孔雀河。有一天，冈底斯把他们叫到跟前说：“现在你们长大了，好儿女志在四方，正是你们闯荡天下的时候了。”于是他们四兄妹各自奔流而去。老大雅鲁藏布江流到这里的时候，惦念起弟弟妹妹。天上的苍鹰告诉他弟弟妹妹向着印度洋方向呼啸而去，雅鲁藏布江急忙转头向南，朝弟弟妹妹的方向追赶而去，于是便形成了九十度的大转弯。听了这一美丽的传说，再看那被雅鲁藏布江冲刷出来的峡谷，更加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叫绝。
观赏大峡谷的第一个去处是大渡卡古堡遗址。“大渡卡”藏语意为“放马处”，是昔日工布首领的庄园城堡，距今约500年的历史，如今只残留几堵土墙，断壁残垣上方挂满了五彩经幡。站在大渡卡向峡谷俯视，左首边谷底开阔，江水在这里放缓了脚步，形成了一个江中湖泊，当地的门巴人称它为“魔鬼的灵湖”。江中有个小岛，看上去像一片树叶漂在江流中。据说，雅鲁藏布江再怎么涨水这个小岛也不会被淹。岛上有工尊德姆庙，工尊德姆是藏族工布人的地方神，密教大师莲花生令她镇守此地，好镇住这魔鬼的灵湖。
观赏大峡谷的最佳地点是河道拐弯处的观景台。在河道拐弯的顶部内外两侧，有海拔7782米的南迦马瓦峰和海拔7294米的加拉白垒峰遥相对峙。南迦巴瓦峰位于喜马拉雅山的东端，巍峨挺拔，直入云端，巨大的三角形峰体终年积雪，云雾缭绕，从不轻易露出真面目。南迦巴瓦在藏浯中有多种解释，一为“雷电如火燃烧”，一为“直刺天空的长矛”。当地人相传天上的众神时常降临此山，聚会、煨桑，那高空风造成的旗云就成为众神们燃着的桑烟。在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评选的“选美中国”活动中，南迦巴瓦峰位居第一，被誉为中国最美山峰。
近观南迦巴瓦峰，大块的云团在峰顶升腾、变幻，更增加了圣山的神秘。待云团散开，主峰展现在丽日蓝天之下，能清晰地看到由多个山头组成的山峰像一把利斧直劈长空，坡壁是被冰雪切割风化剥蚀的陡岩，残留着雪崩留下的道道沟槽。直面神山，顿感惊心动魄，那雄伟壮丽的气势令人肃然，好像瞬间领悟了天心帝意，在她面前，灵魂纯净，平日里的苟且、龌龊和烦恼消逝得无影无踪。这一刻，只有心的宁静，灵的恬适。
巨峰的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雅鲁藏布江曲折迂回，绕着南迦巴瓦峰折转向南，形成一个大拐弯，两侧高峰与谷底的相对高差达6009米，大峡谷全长504.6公里，堪称世界第一。这里是地球上最后一块秘境，是世界上仅存的一块处女地，这里有世界上最纯净的天空，最飘逸的云彩，最雄伟的雪峰，最丰富的宝藏。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神奇，还在于它为印度洋的暖湿气流穿越喜马拉雅山提供了天然通道，给藏东南地区带来了丰沛的降水，在青藏高原东南部形成了一个绿色门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魔帝力造就了大峡谷独特的自然景观。放眼望去，大峡谷的每一座崇山峻岭，由高到低垂直分布着完整的自然带，顶端是高山冰雪，雪线之下是高山草甸灌丛，半山腰是亚高山常绿针叶林，再向下是山地半常绿阔叶林，进入河谷则是亚热带季风雨林。从山顶到山谷，好像从我国的东北三省到了西双版纳。不得不让人感慨赞叹！
在大峡谷的台地边，不时能见到藏族和门巴族同胞的木屋。河谷平原上，红色、黄色、白色的格桑花，绿中泛黄即将成熟的青稞地，把河谷装点的生机勃勃。特别是树冠硕大的野生桃树，遍布村寨、田野、河岸，待到来年三月，万株桃花醉霞绯云一般竞相盛开，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将把它最温柔秀美的一面，向世人呈现。
～见林 写于2018.10.05
作者简介:鹿剑林（笔名“见林”），全国公安文联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济宁市散文学会理事，诗歌散文见于《山东文学》《西部散文选刊》《运河研究》《运河》《人民公安报》《联合日报》《齐鲁晚报》《济宁日报》《济宁晚报》《济宁文艺》《大运河文学》等报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