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失忆了
我失忆了，后脑一片空白。
醒来时正躺在一张小巧玲珑的红漆木床上，不断地问身边丫鬟打扮满脸稚气的人我是谁。
她捂着嘴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过来一个头戴黑色方巾廋削三角眼络腮胡的男人，他粗着嗓门拽着我的衣袖开始抹起眼泪，
”秀儿，你可醒过来了，你这一晕可把我和你娘吓坏了。“
旁边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妇人也跟着抹眼泪，面容悲痛关切，嘴里呜咽着：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我努力地想要想起来，可是后脑生疼生疼，窗外响起了雷声，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你是…爹?“
”瞧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进房门居然把自己给绊晕过去了。三天后就要出嫁的人了，让我们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
“三天后我要嫁人了?”
妇人瞪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关心女儿？不出去花街柳巷寻乐子了？“她是男人的妻子，我的娘。
爹似乎察觉到夫人在怪他，露出一脸真诚悔过的表情，“秀儿在我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娘别过脸，继续呜咽，声音断断续续，“从小到大..你都不关...关心秀儿...一门心思忙着收你地里的租金...从来不在乎秀儿.....”
“我怎么不关心秀儿了？”
.........
争吵的声音在耳边隆隆作响，屋子里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檀香味道，我的双手扶着后脑：“爹娘你们不要再吵了，秀儿没事.......”
”我们出去说话，不要打扰秀儿休息。“
爹扯着娘正在用手帕搽了搽眼角的手，把她拽了出去。
…
二、闺房
歇了一会，似乎外面的雨停了。我掀开被子，挣扎着要下床去。
丫环过来扶住我，”小姐身子弱，老爷夫人让翠娥照顾着你，不要让你到处走动，怕小姐又摔着了自己。“
过了两三个时辰，我感到胸口很闷，便不顾丫环的阻挠想去窗边打开了窗子，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呼吸十分顺畅。
我开始打量这宽敞空阔的屋子。床边是面半人高的青铜镜子，桌上摆着一色的花钿口红额黄傅粉钗子。
屋子中间放着个鎏金的宝塔香炉，里面烧了一半的心形香正往外冒着一丝丝的白烟，那使人发闷的气味就是从这发出来的。
窗的旁边是张书案，案上摞着厚厚的书，上好的端砚和色彩各异的精美墨块，我坐到木椅上，拿起一块靛青的墨块磨了磨，推到一边，翻了翻桌上的书，最上方是一本手抄的古琴谱，是伯牙子期的广陵散改编曲，端正的蝇头小楷十分赏心悦目，下面几本也是类似的曲谱，下面是些《山海经》《搜神记》之类的志怪小说，封皮被翻地稀烂，看来我的兴趣颇为宽广，最下面那本崭新封面的是本带有很多很多木刻插画的《西厢记》，想来是新买的，我兴趣寡然地翻完了《西厢记》里所有的插画，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
”小姐，今天天气凉别冻着了…“
翠娥关上窗子，转身去床边给我拿风衣，等她过来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已经从桌上装移到了书案下方的卷轴画上。
我将它们一一展开，一幅幅蕙质兰心的画映入眼帘，落款的“”李秀儿“”三个字十分娟秀，与琴谱是一个字迹，梅兰竹菊，草木花鸟，生动活泼，其中有一幅之前看到的爹和娘在某一张画的桌子前，十分慈祥融洽，还有一幅上，是两个并肩嗤笑的女子，身形一般地纤柔窈窕，身高一般大小，宛如一对并开的花儿。左边用细致的小线条栩栩如生描绘出的是一个嘴角微微抿着，鹅蛋脸儿相对矜持文静的美人，如一朵遗世独立美丽高洁的荷花，像极了铜镜中的我，而右边的包子脸的少女笑得整个脸皱了起来，两颊的酒窝深陷，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虽然脸部线条忽粗忽细，裙摆处拖了一条长长的墨痕，像是裙子上沾上了油墨，虽然粗糙也瑕不掩瑜，勾勒出了少女的俏皮，这女子看着好生熟悉？
“这是…””
翠娥看见我手中的画，像是吓得有些变了脸色，利索的嘴开始有些支支吾吾：
“小姐可别说是我说的，这是表小姐李风儿.......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
我愣了愣神，后脑里好像闪现出两个小女孩的身影…….
.........漆黑如墨的夜晚，弱小的身子在被子里哆嗦，“表姐我怕……”
“今早在院子里踩死了一只毛毛虫，它的冤魂会不会来找我。
“胡想，毛毛虫怎么会有魂魄呢？”
“或许我一不小心踩死的是梁上伯和祝英台的后人呢？”
“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好人，不会跟小孩子为难的……”
“我还是怕，我的手上沾到了毛毛虫绿色的汁液，肿地厉害……”
“别怕，表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
我努力地想要想起更多，可是后脑又开始钻心地疼。
“那她现在何处？怎么没有过来看我？”
“这.....这个不好说呢....”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她怎么了？.......我去问我爹娘去!!”
“小姐可别说这些话是我说的.....小姐要出嫁了，老爷夫人不让提这晦气事呢，一个月前表小姐跟着一个穷书生私奔了，员外和县太爷带着全衙门的官兵去追，追到时表小姐和书生双双殉情了……”
我的内心有些愕然和悲痛.....
门的右侧被帘子遮挡着，帘子薄如蝉翼，素色无花纹，下面坠着长长的流苏，隐隐约约地露出一架古琴的影子,里面似乎是个琴房.。
我撩开帘子走进去，面前是一张上好的杉木制成的古琴，木制的琴身上雕着梅兰竹菊，用一层朱漆覆盖着，画面细腻而又光滑，梅花的花瓣泛着殷红的光，更是惟妙惟肖。七根琴弦由洁白透明的蚕丝张成，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
我抬手拨了拨琴弦，琴弦发出绵长悠远让人愉悦的声音。
“我居然拥有一架这样巧夺天工的琴！”我不禁发出感叹。
”“小姐自小便跟着琴师学琴，这琴跟着小姐也有十几个年头了，小姐每几日必定抚弄上几个时辰，这琴陪小姐的时间竟然比翠娥我还长….”这次她没有惜字如金。
琴几的旁边是张矮脚桌，桌上放着一个雕花木盘，盘中有碟，碟中是些精致的糕点，半块吃剩的桂花糕的碴子散落着，两只铜制小巧的酒杯立在旁边，酒壶却躺倒在桌子下方的地上，旁边是些斑驳的痕迹，脏乱地与整个房间的整洁有序不太协调。
“一定是小姐的雪球儿捣的鬼！我这就去找张妈收拾收拾。”
雪球儿是我的爱猫。
“对了小姐，我昨天听到这屋里有断断续续的琴声，还以为是小姐醒了，就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奴婢的，发现琴房那边有有个和小姐一般高的身影在拨弄琴弦，不知是不是奴婢眼花。”翠娥的眼里泛着幽幽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我的影响，让她也对鬼神志怪之事信以为真，说地煞有介事。
我有些想笑，伸手继续抚弄琴弦，一首缠绵婉转的曲子毫无知觉地在指尖流淌出来。
….
三、嫁做人妇
第二天，我闲着无事，又坐在凳子上弹起琴来。
”好一曲《凤求凰》！“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掌声，一张俊俏的脸庞探了进来，浓黑的眉毛下挺拔的鼻梁上一双绽放出神采的桃花眼，穿上月白锦缎织成的袍子更显得潇洒闲雅，他朝我做了个揖。
“秀儿小姐安好，自从那日在碧云寺听了小姐的琴声，对小姐一见钟情，小生回家后暗自懊悔幼时不爱学习，若能娶到小姐这样才貌双全的可人儿该是多么幸运。”
原来这俊俏的儿郎竟是我未来的夫君，陆县太爷的公子陆之健，我垂下头，脸上腾地羞红了半边。
“姑爷难道不记得成婚前三天内不得见女方否则灾难降临的说法，还有两天就成夫妻了还这么迫不及待地赶过来，秀儿真是遇到了好郎君，嫁过去一定会很幸福。” 我听到了娘的声音，“小婿听到秀儿小姐跌倒了唯恐小姐什么事就自己赶了过来，如有唐突请岳母见谅，小婿待会就走。这是祖传的露华浓药膏，可以滋补身子去除疤痕，希望能为小姐进一份心意。”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透着光泽做工完美的白瓷小瓶。
我唤翠娥去接过瓶子，转向娘。
“每次听到这曲《凤求凰》的时候，我就想起我的秀儿小时学这首曲子的场景，我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乐师纠正她小小手掌的姿势，给她讲才女卓文君凤求凰的故事，还笑着问她将来要嫁一个怎样的郎君，她嘟着嘴巴星星般闪亮的眼睛盯着我，跟我说长大后要找一个像司马相如那样的才子…….这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我看见娘的眼泪流淌了整张脸庞，女儿要长大要出嫁了，娘亲大概是最不舍的吧。
“秀儿只是嫁了人，日后会常常回家看望爹娘的。”
“好孩子….”娘带着哭腔。
三天后，鞭炮喧嚣。员外府的内堂外室里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字贴满了门窗，我带着凤冠披着霞帔，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活像戏台上的公主。娘拉着我的手叮嘱我嫁了人后要和夫婿好好相处，与夫君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员外爹喝地烂醉，将我的手交到了未来夫婿的手上，我从火红的头巾中看着夫婿那同样火红的喜袍，猜想他现在定然又是另一番风雅姿态。
当晚吃完饭，我坐在县太爷家派来停在门口的轿子里，由八个轿夫四平八稳地抬到了衙门后宅，与我一起嫁过去的，是房中那架具有灵性的古琴，并排放在另一只加长的轿子里，作为与夫君的定情信物。
……
四、琴中少女
我与夫君如胶似漆，很快有了身孕。
婚后七个月的某一天，县里似乎出了个大案子，夫君跟着县老爷公公办公去了，我怀着孩子，倍感无聊，挺着孕肚不知不觉走到了县衙的后堂的琴房。
最近的两个月我的肚子挺了起来，我的手指再没有接触过琴弦，夫君把我当成了宝贝，就连弹一会琴给腹中的孩儿听也被他念叨了，说是长久坐着对孩子不好，我若想要听琴他便出去请个琴师回来，专门弹给我和孩儿听，我感到特别特别幸福。
我看着这精致的琴，手指忍不住去抚摸，刚触碰到琴弦，熟悉的音色在耳边响起，我想要抽出手却欲罢不能，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生生拽着我的手不断地弹拨，带有魔性的乐声源源不绝地从我的指尖流淌出来......
先是一曲舒缓的曲子，琴声着了魔般让人昏昏欲睡，刚刚才活蹦乱跳地嚷着要为小少爷做虎头鞋的翠娥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蜷着身子在椅子上睡着了，而我却越弹越兴奋，琴曲的风格也越变越活泼，睡着的翠娥眯着眼睛站起来，扭动着身子跳起舞来，一股恐惧在我的脑中炸开…….头疼欲裂......
我看见从古琴上卧着一个少女，面色雪一般地苍白，她朝我挤出一个笑容，两颊的酒窝深深凹陷。
“表姐，我的肚子好涨……”
我受到了惊吓，脑袋又是一阵疼痛，这次比以往更甚，往事突然全都想起来了…….
我不是李秀儿！！
我是李风儿！！！
五、真相
画中那个带着酒窝的少女才是员外爹娘真正的宝贝女儿李秀儿。
事情还是从几个月前的碧云寺说起。
员外夫人害了头疯病，隔三差五被头疼折磨得呼天抢地，我的表妹货真价实的李秀儿十分担心母亲的病情，就带上我一起去远近闻名有求必应的碧云寺烧香祈祷，夫人的头疼居然真的好了很多，那时并非热闹的时节，寺庙里的香客并不多，表妹十分喜欢寺里幽深静谧的氛围，就在那一连住了一个月。
快要搬回家的前一天，秀儿在厢房练习《凤求凰》的曲子，吸引了隔壁房的香客，这香客就是我现在的夫君陆郎，他被琴声中的感情深深感染，第二天欲拜访却发现佳人已经人去楼空，向寺里的师傅打听了底细回去后茶饭不思央着县令老爹去员外府上提亲。
我知道这件事以后，十分失落难过。
自从在碧云寺姻缘佛面前第一次看见陆公子开始，他俊朗的脸庞，倜傥的外表，县太爷之子的身份闪烁着无限的光芒，我自小便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觅一个好郎君，而陆郎是这十几年遇见的人中最符合我的想象的人，我深深陷入了对他的恋慕之中，之后的很多个夜晚，我常常梦见他，妒忌的蛇在心中啮咬。
我知道我不该......
可是我不服气！
凭什么我明明比她努力比她聪慧，可是我喜欢的东西，总是会被秀儿毫不费力地抢走！
我的父亲，是李员外的亲弟弟，5岁以前，我的家境胜过秀儿许多，但是父亲赌输了身家财产，唤我去投靠城南的哥哥，于是，我就被寄养在员外大伯家里，跟着秀儿一起长大，虽说也被称为小姐，但是员外只是觉得家里多了张嘴吃饭，对我不理不睬不管不顾，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因为家里落难，我便低人一头，便事事勤奋努力处处小心乖巧。可是，无论我做出多少努力，获得所有人称赞的始终只能是秀儿。我和秀儿总是一起玩耍，可是她像个精灵般聪颖，我在学堂的成绩强她一头，可是大人们却说女娃儿念书好有什么用，嫁个好人才是正经的；跟着同一个琴师学琴，明明练琴练到指头上起了茧子弹奏的时候也是她得到琴师的夸奖。
8岁的时候，我们在琴房同时看上房中的那把古琴，被它精致的做工和天籁的音色吸引，练了那么久琴，她明明只学会一曲《凤求凰》，那琴却被她轻易地抢了走，因为她是正儿八经的小姐。那一年都没有开心过.....现在，似乎又出现了相同的情况，我魂牵梦萦的人向她提亲了！她又将再次抢走我喜欢的东西！
我只是一个卑贱的丫鬟！我喜欢的人压根儿不知道我的名字！
提亲那天秀儿找我说话，我爱答不理，没想到她知道提亲这件事时，竟大哭大闹地反抗起来，还嚷着要离家出走，这样一来员外就有了防范，白天，员外大门侧面都有家丁站着，晚上，还特地小姐闺房前雇了两个魁梧的护卫守着。
员外夫妇让我过去劝说，说是那陆公子少爷俊美倜傥，有权有势有钱，城中多少少女孩儿瞎了眼睛，他却因为一首曲子爱上了你，这是多么深的福分。
秀儿根本听不进劝说的话，她居然拿出一本广陵散的古琴谱，对我说这是她与心上人的定情信物！我突然想起，在寺里的一个月里，对面厢房住的那个白衣秀才，斯文酸腐还算秀气，像是秀儿心中理想郎君的才子形象，没想到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他们已经暗通款曲，非卿不可了！
我暗自庆幸，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被人视若敝履，又转而感到内心受到了侮辱，妒忌和愤恨交织成一锅，啃食着自己的良心，秀儿自小就如阳光一般，衬托出我内心的种种丑陋，我被这种对比逼疯了。
只要他们一日未成婚，我便有了机会。我假装被她们的深情打动，帮助秀儿和秀才传递信息，鼓动他们私奔，并安排了精密的计划。
要想把秀儿从府中弄出去并不是难事，在婚礼前的第五天，我知道每个月的这天，员外会带着夫人去佃户家里收租，回来后早早歇下，便在他们的房中和府里他们可能去的各个房间点上催眠安神作用的迷香，迷香的作用加上这闷热的天气更让人昏昏欲睡。这府里上上下下打理的下人们的房间集中在后院，一般员外歇下后他们便都去后院了，没有老爷大声的叫唤根本不会出来。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两个护卫，我提前打听了他们的喜好，特地去城西买了一大袋闻名全城的桂花糕和清酒，在酒里掺下了迷药，假装不经意买的恰巧他们有了口福，说是这么好的食物对他们来说怕是一年也吃不上一次，趁着员外睡着了不吃上一些简直对不住自己。他们果然经不起诱惑被迷倒了，到时追究起来也不敢把我供出来，因为这是他们禁不住诱惑一旦传出去便很难有人再请他们了，因为监视不严，很容易把责任推给白天的守卫。做完这些我随手将托盘往门边琴房里的矮脚凳上一放，偷偷将秀儿带出员外府到城东的客栈与秀才相会，坐船沿着护城河南下暂避风险，还准备好了一大袋盘缠。
回到员外府，一切如我所愿，整个府里除了鼾声没有一丝动静。我轻轻走到秀儿的房间在矮脚凳上坐下，脸上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这护城河这几年常闹水患，周围的百姓失去屋子田地和生计好多都落草成了水冦，十人去难还一人，秀儿常年深居家中练些琴棋书画对这些事自然全然不知，而那书生也是易于蒙骗不同世事的人，这次说是出去避避风头，可是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淹死在江中的结局，我怎会料想不到......秀儿，希望你的运气永远都那么好.....
忙完了这一切的我瞥见碟中剩下的桂花糕，感到腹中有些饥饿，抓起一块咬了下去......却不曾想一会儿便觉得头脑昏昏沉沉，脚下一阵酸软，倒下去的时候，我的后脑磕在了坚硬的东西上，耳边想起刺耳的古琴声，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之后......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出去的时候雪球儿不知何时溜了进来，在房里乱窜打乱了酒壶，酒壶坠地的同时洒了好些酒在桂花糕上，那异常松软的口感我还当是夏天在空气中暴露久了的缘故，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员外之所以这么着急应允这门亲事是因为日前在赌坊输了一笔巨款，巴不得找个靠山......第二天一早小姐失踪，员外焦急地带人到处寻找，在城东的老板口中得知私奔的真相，气地吐了几口血，知道秀儿怕是凶多吉少，又悲痛万分悔不当初，收了县太爷的彩礼也不知如何交代，一时间天昏地暗焦头烂额。回府后本想拿我追问，见我失忆又听闻陆公子只是被琴声吸引或许并未与秀儿谋面心中顿时有了一个主意......我阴差阳错地嫁给了朝思暮想的人。
“表姐，你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我和我的郎君却被冲散了.....你知道吗？护城河的水好凶好脏好臭.....表姐，你怀了孕，你的肚子里塞着娃娃，是不是向我的肚子一样会胀地很难受........”
琴上的少女用幽幽的声音向我抱怨，那声音像是浸泡在水中，阴暗潮湿....
我突然想起了儿时我和秀儿有过的那些存粹天真的时光，她总是像一只兔子一样躲在我的身后，常常和我分享一些好吃好玩的，而我只是把这当做她的炫耀。
我想起了屋里看见的那张画，画中那粗糙的线条，恰恰因为画人像的人是秀儿自己，她向来画不好自画像，反倒把我画的脱颖出俗,这恰恰是因为我这个表姐在她心目中占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吧。
我越想越觉得良心上插着一把利刃来回地搅动切割.....可是为时已晚......头还是很疼，手依旧不受控制兴奋地在古琴上雀跃着，我感到有股东西从我的腹部流了下来，肚子要命地疼并且瘪了下去，我低头一看，满地的鲜红在到处流淌，裙摆旁边躺着一个圆形的死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