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说明一下,这个故事是根据山东境内流传沂蒙小调跑四川改编而来,如有疑问,请联系我,谢谢!
一
1944年的中华大地,炮火连绵。老百姓也似乎习惯了,不像先前那样害怕和抱怨了。
那一年,中国发生了很多事,但大多数都被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随风而逝。我说的这件事或许真实,或许经过这么多年的口口相传,已成讹传。
关于自然灾害,全世界人民都不陌生。尤其对于早年的中国人民来说,任何灾害都是要命的事。譬如说吧,明末著名农民军起义将领李自成先生的老家,陕西米脂县——崇祯元年,大旱;崇祯二年,大旱......崇祯六年,大旱。一目了然。怪不得他要去造反,搁谁也受不了啊!
同样,1944年,山东大旱。庄稼几近绝收。老百姓苦不堪言。眼看粮仓见底,后半年的口粮都成问题,于是,村民纷纷远走他乡,逃荒避难。
海关县是山东一个小县城,受灾也很严重。此时,大楼村老陈家正在为粮食的事发愁。老汉名叫 陈希年,一年比一年稀的头发倒是跟他的名字很相称。村里人都喊他老陈或老稀,他可不喜欢后一个名字,他觉得那是在拿他开玩笑,所以都不许别人叫,别人一叫他老稀!他便梗着脖子骂:“没有教养!”。老夫妻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关宝。刚十八九岁,长的很精神,皮肤黝黑,四肢健壮,活蹦乱跳的。眼下他却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年景不好,这已经不知道是父母第多少次催促他启程去下四川了。
“你看村口那座洋楼没?那就是当年。。。”“当年孙家下四川挣来的,一家子又穿皮袄又穿绸,好吃好喝还盖了座小洋楼!”“后来。。。”“后来村子就叫大楼村了!”关宝很不耐烦地说“烦死了,您都说了多少遍了?”老陈敲了敲旱烟袋:“你也别不耐烦,今年粮食绝收,你又不是没看见,粮仓都见了底了,这刚入秋,后半年咋过?都喝风去吗?”陈母也过来劝说:“关宝,你爸说的对啊,你看看满村子也没剩啥人了,我跟你爸要是能出去,我俩也走了,你看看街坊四邻,多少都是出外发的财,你如果出去一趟,也一定不差,又能见些世面,咱家的难关还能过去,这不是两好的事哩?”
那时候人们的出行方式还比较原始,更何况是逃荒。陈关宝无奈跟着一伙同乡,打点行囊,向着无知的前路出发了。
人逢乱世,路途艰难。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麻烦,随着行程的不断增加,队伍也日趋缩小。好容易快到了四川城,出事了。
日逢黄昏,月遇乌云。都是山贼流寇比较开心的时间段。这一天走打一个山脚下,翻过山就能到了,大伙提议暂住一晚,明天一早登山入城。
一行人坚持到半夜,有些熬不住早已熟睡。几个年轻的男人围坐在篝火旁,你一言我一语拉着家常,他们怕这鬼地方,鬼知道有什么狼蛇之类的玩意,窜出来遛个弯加个餐什么的。可到后半夜,说好的坚持,却都因为实在太过乏累,几个人栽倒在地呼呼睡去。
朦胧间陈关宝听见有人说话,有一个人啐了一口,破口大骂:“娘的!又是一群穷鬼!”“先绑了!明天送出去!”先前那人又啐了一口。几个人拿出绳子就要开始捆人。陈关宝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差点没把心吐出来,目瞪口呆,不由倒吸了一大口凉气。突然脑袋一沉昏死过去。“还想喊!他妈的!”
几个人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陈关宝觉得脖子那块地方疼的要命,肿起了老高一块,脖子都直不起来了,突然变成了一个罗锅,感觉怪怪的。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要他们说是干啥的,从哪来,他们破了胆,战战兢兢的说自己是难民,来四川逃难的。
“那好!把你们的行李都留下!乱世荒年的!我也不为难你们!二子!把他们送下山去!”
“走!跟我过来!”
这个叫二子的人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城门口。一行人心里还挺高兴,心想遇到好人了,看我们可怜还送我们进城。二子一勒缰绳,示意他们在这等着:“你们都别乱动!小心挨枪子!我去通报一声!就把你们送进城里去!”“哎哎!好!”
不一会,他领着一个日本人走了出来,对他们指指点点,似乎在向日本人介绍什么。日本人频频点头,“呦西呦西”地呜哇乱叫。
二子一挥手,老乡们都走了过去,二子向他们介绍:“这是山龟队长..!”队伍里一阵窃笑。“不许笑!都严肃点!你们一会跟着他进城!明白了吗?!都老实点!否则吃了枪子可别说我没嘱咐你们!好了!剩下的有什么事都来问山龟队长!知道了吗?!”训完话,转身对着山龟队长笑呵呵地连说带比划:“山龟队长,这人我就交给您了,那,我就先回去地?”山龟一摆手:“去吧!你的!好好!呦西!哈哈哈...”
二子一拱手,扬鞭催马,扬长而去。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是假的,没有什么比真金白银,钱更实惠的了,所谓国仇,同胞,跟钱一比,跟自己的富贵生活一比,实在是比较次要的东西。
这个山龟,将他们带进了四川城内。他们并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绝对是一个噩梦。更不会想到,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将不再会活着走出日军的军营——除了陈关宝之外的全部。
四川,自古蜀中大地,奇山峻岭,风景秀丽,文化底蕴深厚,又是道教的宝地,自古便笼上一层神秘的色彩,文人墨客纷至沓来,留下千古名篇。又因为地势天险,在军事上,易守难攻,更是一个重中之重的风水宝地。
驻扎在这里的这支军队并不是正规军,他们是属于开路小队一类的预备军。平时主要负责后勤保障和军需物资的储备运输。
这个山龟原来是一个小队长,管后勤的。后来军队拉壮丁做苦力。任务下来了,没有他的份,他因此很苦恼,每天除了买菜,就跑去喝酒,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就去赌,嫖。慢慢地,他和城里城外的流氓,痞子,混混,山贼,流寇等人渣都混成了好朋友。有一次醉酒,他就抱怨上天不公,自己怀才不遇。兄弟们一听,都笑话他。山龟龟头涨红,结结巴巴地大骂,那些绺子一见也不再玩笑,纷纷表示,这不叫难事,一切包在弟兄们身上了。就这样,他们达成协议,得的钱五五分成。他们负责抓人,山龟负责与日军交易。
一来二去,整个队里就属山龟业绩好,被提拔为了大队长,专门负责抓壮丁!
日本人利用一个大院做了难民营,大院里满满当当布满了用木栅栏和铁丝围成的笼子,里面臭气熏天,每个笼子里都挤满了苦难的百姓。
虽然白天还算和暖,但毕竟天已深秋,夜里的寒气已经不是单裤薄褂所能抵御的了。陈关宝冻的瑟瑟发抖,环顾四周,努力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他的大脑似乎已经跟不上事情的发展速度。啃完了半块窝头,喝了碗凉水。感受着顺着嗓子到肚子的凉意,打了一个嗝,他知道自己还有命。
躺在人堆里,昏昏欲睡。月亮很亮,时不时飘过一缕散云,传来一声两声乌鸦“哇哇”寂寥的叫声。秋虫也不遗余力的尽情叫着,仿佛在自己生命终结之际,提前为自己,为这个社会,这个国家唱的一曲悲歌!日军的探照灯很讨厌,四处乱照,晃在人脸上让人十分别扭,关宝揉了揉眼,探着脖子看了看外面,门口放哨的像游魂一样四处晃荡,他绝望了,翻身过去。努力思考着这一切,一遍一遍地捋。他似乎只剩下了喘气的力气。他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逃出去,他很想念山东,很想念山东的家,他看着夜空,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日军折磨死,或者饿死,冻死,逃呢?虽然也是死,但也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在这猪笼里吧?
迷迷糊糊,他仿佛做了好大一个梦,又好像非常真实,半睡半醒的就这样挨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