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母亲还只有25岁,可父亲已经是37岁了,为什么都这么大才结婚呢?因为父亲和母亲都是失去了原来的爱人,所以在那个年代经过别人的搓合,父亲带着大姐,母亲带着大哥,就这样重新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家中有一张黑白照片,是父母唯一的合影。照片上的妈妈笑的灿烂如花,使得本来漂亮的妈妈越发的有了光彩。父亲却没有一丝微笑,只有满脸的刚毅和稍微渗透出的快乐的表情。尽管我不理解那个年代的人的爱情观念,但这照片却使我一直感动。

  妈妈的身体不是很好,血压比较高,经常头疼,更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了母亲的手臂玩不过来,仿佛是一张弓一样,但母亲却一直隐藏着,总是说不碍事,不碍事。因为母亲不想叫父亲担心,在那个时候我家的孩子特别多,谁还有那多余的钱来送去医院呢!母亲说父亲一辈子不容易,总是叫我们好好的听话,好好的孝顺他。其实母亲唯一的要求就是父亲开开心心的。这样母亲就好象已经满足了最大的心愿。

  虽然母亲的身体不好,但是母亲从来都不叫父亲下厨房的,不管母亲多累,多辛苦,等父亲上工回来都会有香喷喷的饭菜摆在面前的,那个岁月家里很穷,但是母亲却总把那有限的食物条理的丰富多彩。到这个时候我都觉得母亲真的是聪明能干了。

  我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每次是怎么别离的,我想来那场面一定很叫人感动,因为父亲那时整天的跑在外面,干过各种不同类型的工作来养家糊口。每次别离,父亲都要装着毫不知情般的坦然,而母亲却一定是久久地凝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不肯眨眼,甚至会追出村口,走到高地来慢慢注视父亲的离去。而当母亲回到家里时我们分明看见她眼角晶莹的泪花,母亲却说是自己的眼睛里进了沙子。

      父亲每次回来都会给母亲买回来一些小东西,诸如头巾、很便宜的手琢等。母亲虽然知道那些东西是很便宜的,但是母亲从来没有说过不喜欢,而还会含笑的望着父亲表示欣慰的谢意。因为父亲为了生计走南闯北,但是母亲却从没有走出过我们那个北方的小县城,所以为了满足母亲的心愿,父亲总是想方设法的带母亲出去看看。每当母走累的时候,母亲就靠在父亲的肩傍上,看着远方的青山绿水,听着鸟语,嗅着花香,我觉得父亲母亲那个时候应该是一对多么幸福的人呀。

  走过了几十个春秋,当我们都张大成了人,各自天南地北的走出家门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依然在那个偏僻的小村庄里相依为命,感受着哈河水,感受着东北风,深深的想着远方的孩子,默默的为孩子们祝福。每次我们回家,父亲母亲的脸上就充满了幸福的样子,好象我们的成功就是他们这一生结合的最伟大的杰作。看着日渐苍老的父母亲,我们劝他们和孩子们一起过算了,但是父亲和母亲却不同意,他们说他们的根就在那里,他们已经离不开那里了,什么时候死了,就要葬在门口的白扬树下,我们知道那棵白扬树是父母亲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所以最美好的记忆应该就在哪里吧!

  每次做鱼,母亲总是把鱼头夹给父亲,而父亲却总是把鱼尾夹给母亲。因为母亲觉得鱼的头最好吃,最有营养,所以当然父亲应该吃鱼头了,但是父亲却认为是鱼尾吃起来最有味道,因此父亲总是想把有味道的给母亲吃。就这样他们年复一年,但是有一次妈妈却对我说,其实她最喜欢吃的是鱼头,而父亲也曾经说过他最喜欢吃的是鱼尾。可是他们都想把自己认为最好吃的东西给了对方,而自己宁愿吃自己不喜欢吃的那部分。就这样这个美丽的错误就一直延续着。我们谁都不想打破这样美好的情景,就让他们这样美丽的错着。

  那是某年的一个夏天。父亲去县城里姐姐家,说好中午回来,但是一直到下午还没有动静,母亲显得特别的焦急,总是感觉心神不安的,时时走出家门向远处眺望,看看是不是父亲的身影,这个时候邻家的阿姨告诉母亲,说好象从城里开来一辆班车好象在路上出事了,母亲一下子就跳起来,顾不得的穿好鞋就冲了出去,母亲后来告诉我们说当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母亲平时走路步伐一直很小,但是这次却和飞起来一样,象要和时间赛跑。果然在路边翻着一辆班车,许多警察和乡人们在那里忙碌着,从很远的地方都能能看见红的耀眼的血迹。母亲的脸刷的白了一下,朝前走了两步,像要抢过生命线一样,忽然的瘫到在地。这个时候我们就跟在母亲的身后,我们大声的喊着妈妈,妈妈。但是母亲还是晕了过去,我们看着那车的旁边恰好有一辆救护车,我们赶紧把母亲送到车上。其实那次父亲没什么事情,虽然车翻了,但是那时候父亲已经下车了,看见车翻了以后,父亲由于去救人所以迟回家,而且在救人的过程中还负了点伤,所以被送到卫生院治疗。而母亲却以为父亲也在那辆车上,绝望的晕了过去。后来母亲醒来,我们告诉他父亲还好好的活着,就在隔壁。母亲的眼中好象突然有了光彩,腾的坐起来,叫我们带她过去,我背起母亲,来到父亲的病床前。母亲看见父亲就破口大骂,你这个死老头子,我还以为见不着你了呢,母亲从来没有骂过父亲,但是这次骂也是唯一的骂,骂的父亲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很多时候,爱情,需要的好象是山盟海誓,轰轰烈烈。但是,生命中原本就有不朽的东西,就像父母的爱情,没有甜言蜜语,却也真真切切。

       时光若水,百转千回。      

       父亲已然于十年前的那个冬天,离我们去了。远在千里之外故乡的老母亲身体也大不如前,想想这些,真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孝顺。平时总是以工作忙做托词,忽略了这份无法复制的亲情,让我深深感到愧疚。

        还是不说了吧。

        母亲,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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