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喜鹊一家又团聚了,花迪娅和黑迪克将挂在鱼钩上的弹弓取下来扔在房顶上,然后收拾好渔具,跳下矮墙下了地,又继续赶路了。
太阳直直地照在大地上,风停了,树叶儿一动不动,只有知了还在唱着自己心中的歌。
要说这知了啊也真是不容易,它在枝桠里孕育,在泥土里成长。有人说此间有十七年之久才能长成成虫,然后再爬到大树上发出嘹亮的歌声,而且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它一到大树上就开始放开嗓子高唱,就像离家太久的游子回到家乡一样,见了大树这个家里的亲人难免热情奔放,用自己的歌声呼唤心上人快来,那声音当然高亢热烈了。而到了秋天,它的歌声似乎又凄凉哀愁了,这是它知道自己饮了寒露,该上路回那地下了。此时的知了声,虽有些凄凉哀愁,但清澈见底,明净纯洁。知了一生的食物主要是吸食植物的汁液,从这点上讲,它对植物是有害的。
知了的嘹亮歌声,对于人来说,有人认为它给人以积极向上的鼓励,见到阳光的时间虽然很短暂,但在短暂的一生中能尽情歌唱,那是生命的赞歌,生命的辉煌,是生命力的释放。也有人认为没完没了的鸣叫,聒噪烦人。无论人怎么认为,都不影响知了的成长和生存。在适合它生存成长的季节里,它会毫不犹豫地钻出地面,爬上那高高的大树栉风沐雨,享受阳光。
当花迪娅和黑迪克来到大树下,浓密的枝叶遮着炙热的阳光,顿时凉快了许多。花迪娅一屁股蹲在树旁说:“哥,我饿了,走不动了。”说着还擦了擦头上的汗。
“我也饿了,可这里也没什么能吃的呀!”黑迪克顺手把渔具往地上一丢,躺在了地上。
天越来越热,鸟儿们此刻似乎进入了午休,偶尔才有一两只从眼前飞过。树上的知了叫的似乎也不如先前那么起劲了。
“哥,你也想想办法啊,光躺着也不顶肚子饱啊!”
“想办法,想办法,想……”黑迪克话还没说完就迷糊起来。
花迪娅见哥哥打起了盹,自己好像也开始犯困了,它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仰面朝天,一会儿也迷糊起来。
“啊,下雨了吗?”刚进入迷糊状态的花迪娅惊叫着一抹脸上的水翻身爬了起来。
“怎么啦,一惊一乍的。”黑迪克揉着从睡梦中惊醒的眼睛问道。
“下雨了,都下在我的脸上了!”花迪娅解释着。
黑迪克一听花迪娅这么说,就爬起来走到阳光下,张开双手转了个圈说:“没有哇,哪里下雨了?太阳还是这么红这么热,怎么会有雨水下到你的脸上呢?”
“我也奇怪呢,我刚躺下,就听到一声知了叫,接着就有雨点落在我的脸上,难道树会下雨吗?”
“哦,我知道了,那不是大树在下雨,而是大树上的知了在撒尿!”黑迪克笑着说。
“这坏知了,竟敢往我脸上撒尿!如果让我捉住了,不剥了它的皮吃了它的肉才怪呢!”花迪娅愤愤地说道。
“知了肉?咱们有吃的了,瞧我的!”话音未落,就见黑迪克纵身一跃上了这棵树冠硕大的核桃树。
“哥,你干吗呀?小心点!”花迪娅向越爬越高的黑迪克喊道。
“我给你抓知了吃!”黑迪克回答了一声,从一个枝干跳到了另一个枝干上。
一只刚张开翅膀才叫了半声的知了,大概是感觉到了危险,“吱”地一下飞了起来,在树的上空打了个旋又落在了另一个枝干上。此时的它,不知是惊魂未定地给自己壮胆呢还是向谁示威呢,反正是扯着个嗓子又大叫起来。或许它是想用自己嘹亮的歌声来稳定自己的情绪吧,它的这一声吼,顿时惹得满树上的知了,甚至附近树上的知了都开始了合唱,那震耳欲聋的歌声,此起彼伏,热烈非凡。
花迪娅一看也来了精神,一纵一蹿也上了树。这两只年轻的小猫在这棵偌大的树冠中跳来跳去,蹿上蹿下,一会儿扑,一会儿抓,一会儿又摁。只听得树上这边“吱”一声,那边又“扑棱”一下,枝叶儿动,知了儿叫。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花迪娅说:“没想到,这知了肉还这么香,真好吃啊!”
“那当然啦,我早就知道知了的肉好吃!特别是那刚从土里钻出来还没有蜕去外壳的,烧熟了以后,那肉是又嫩又鲜,香啊!”黑迪克抹着嘴巴说。
“你咋知道,你吃过?”花迪娅似乎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前几天我生病了,你知道是为啥?”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躺着不吃饭,样子挺可怕的。”
“我那是知了肉吃多了撑的!”黑迪克一脸的得意。
“知了肉吃多了?什么时候吃的,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啊,一开始我也不知道知了肉的味道……”黑迪克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那还是暑假中的一个夜晚,黑迪克家主人的孙子吉尔带着它,在朦胧的月色中和一群小伙伴在村口的小树林里玩。他们手里有的拿着带盖的大瓶子,有的拿着个小布袋子,还有的提个小竹笼。黑迪克不知道这些人带着这些东西要干什么,只是跟着他们跑跑颠颠的。
过了一会儿,月亮升上了天空,明亮的月光洒向了大地,地上如披了一层薄纱。微风吹来,树叶儿沙沙。在这种风吹月移树影动的景象中,只听到这儿“吱”的一声,那儿“吱”的一声,一会儿扑棱棱,一会儿沙沙沙,像音乐似的。
吉尔他们几个走走停停,,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猫下,一会儿又围着树转着摸着,片刻这个喊:“摸到了一个”,那个喊:“又摸到了一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些孩子们带的器物里已经装得鼓鼓囊囊了,他们才说着笑着各自回家去。
吉尔一进家门就冲着屋里喊:“爷爷,快来呀,我摸到了一大瓶子呢!”
“呵呵,真摸着了?我看看。”说话间,就见从屋里出来了一位慈眉善眼的瘦小老头儿,接过瓶子对着月亮看了看说:“还真不少呢!”
“爷爷,你不是说这种没蜕壳的知了烧着吃可香了,那你就给我烧着吃吧。”
“好啊,反正奶奶也要熰蚊子,就把这些不会飞的知了放在烟火里烤着。”抱着柴火来到院子中正准备点火熰蚊子的奶奶边说就把长点短点的干柴和麦糠倒在院子中。
在缭绕的烟雾中,吉尔打开瓶盖就往火堆上倒,爷爷急忙阻止着他,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被倒出来身上还有泥土翅膀也没露出来的知了,或许这个时候把它们称作蝉更为确切些,这些小东西们一附着到物体上立刻就乱爬乱钻,就是不往火堆里去。吉尔一看这样,急忙放下瓶子去抓,爷爷也帮着抓。
“爷爷,你不是说弄来烧着吃嘛,为什么还没倒进火堆里它们就乱跑呢?”
“进了火堆就没命了,它们怎么会乖乖地钻进去呢?再说了,就是烧着吃也不是这样少烧啊!”
“那怎么烧啊?”
“用泥巴包住了烧!”
“我知道了!”吉尔说着一转身跑进了厨房端了一瓢水出来。一会儿工夫,一个个小泥球就被扔进了火堆里。
爷爷坐在一旁一边煽扇子,一边听着收音机。奶奶又将一些麦糠倒在了火堆上,缭绕的烟雾在院子中慢慢散开,想必那些蚊子也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吉尔把包好的泥巴蝉扔进火堆后,才想起了他的好伙伴黑迪克,见自己身边没有,就着急地四处张望着呼唤起来。
听到吉尔的呼唤,原来趴在奶奶身旁的黑迪克看到有几只溜走的蝉正在慢慢向角落处爬,它就低头嗅着追了上去。
吉尔看见了,一把抱起黑迪克说:“别吃别吃,你这个大傻瓜!爷爷说烧熟了的才好吃呢!”说着就把那几个逃兵捉了回来,放下黑迪克又去糊泥巴了。
过了一会儿,奶奶喊:“吉尔,快过来吃,我给你剥开了一个!”
吉尔一听,拿着已经胡好的泥巴球往冒着烟的火堆里一扔说:“好唻,我洗洗手。”然后洗完手接过奶奶剥好的已经烤熟了的略带古铜色的肉团又看又闻地说:“好香啊!”就往嘴里塞。
“咋样?”爷爷这个时候已经听完了节目,看着吉尔的吃相问着也剥了一个。
“好吃,香香的,肉肉的。”吉尔说着自己也动手剥了起来。
这时候,黑迪克看着主人们“喵呜”叫了一声,爷爷说:“快给这只馋嘴猫一个!”黑迪克叼起奶奶扔过来的烧熟的蝉就向黑暗处跑。
“过来,就在这里吃,跑啥呢?”吉尔喊着。
“让它去吧,猫啊狗啊都这样,有了吃的生怕别的来抢!”爷爷乐呵呵地说。
“爷爷,这知了肉为什么好吃啊?”吉尔边吃边问。
“听收音机里说,这知了只喝露水和树木的汁液,不吃别的东西,这肉当然好吃了!”
“这样说来,它也不是个好东西,该烧着吃!”
夜深了,屋里传出了人们的呼噜声,然而黑迪克却没有一点睡意,它蹿出蹿进地又来到了那堆已成了灰的地方,刨着闻着找着,那诱人的熟知了味依然在它的嘴里和大脑里飘荡回味着。
“哈哈,还真让我给找到了!”黑迪克一阵狂喜。原来这是吉尔最后扔向火堆中的那几只,或许他已经忘了,正好留给黑迪克。
黑迪克刨着吃着,直到打起了饱嗝才离开那堆灰,想去找个地方美美地睡一觉,可这时候肚子一阵比一阵疼得紧,使它不能安然入睡。它忽然想起前几天吉尔说他肚子疼,奶奶从放在柜子上的那个小塑料包包中倒了几片乳黄色的药片给他吃,说能治吉尔的肚子疼。当时黑迪克就在他奶奶的身边趴着,还闻到了那种药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现在自己的肚子也在疼,如果能吃上这种药不就可以不疼了吗?黑迪克想到这儿就从门槛旁的那个小洞口钻进了屋,跳上床沿又跳上那个向上开的老式柜子。因为它知道吉尔的奶奶常把像眼药水啊,清凉油啊,蚊香之类的东西放在这个柜盖上的那个黑底红花的方木盘中,上次奶奶就是从这个方木盘中给吉尔拿的那种药。
黑迪克轻轻跳上柜盖,这儿闻闻,那儿嗅嗅,终于凭着自己对那种药味的记忆找到了!不巧,只剩下半包了,口还被奶奶用线扎住了,这下可急坏了黑迪克,,它嗅着,用爪子摁着,嘴咬着,想把扎着的口撕开。大概是弄出了动静,只听得躺在床上奶奶翻了个身嘟囔道:“这该死的老鼠,就不让人睡个安生觉!”
黑迪克一听,赶紧跳下柜子钻到床下不敢动了。奶奶大概以为老鼠跑了,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又睡去了。黑迪克听到奶奶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又睡着了,于是再次跳上床跳上柜子,用爪子摁住袋子,嘴咬着使劲拽,袋子终于被撕开了!“对,就是这个味!”黑迪克真是喜出望外。
天亮了,吉尔的奶奶起来收拾屋子,她发现散落在柜子上的药片,还自言自语地说:“又是这个吉尔,还吃上这个了!”说着把散落的药片扫到了小簸箕里端走了,而黑迪克呢,此刻正蜷缩在床头边做着美梦呢!
听完黑迪克的讲述,花迪娅竖起大拇指说:“真有你的!如果那个时候我在家的话,你也分给我吃点,也不至于把你撑得肚子疼!”
“就是,当时你去了吉尔的姑姑家。不过,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知了肉好吃,可就是不能吃得太多!”
亲爱的读者,你知道黑迪克为什么这样说吗?它的肚子疼是怎样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