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衣节下了一场冬雨,我以为这该是最后一场雨了。
季节开始静默了,清晨不再有美丽的晨光和大多的云团,而是掩映在一片灰色里,灰蓝的天幕自有一番辽阔与悠远。
晨光之下有两棵树,一棵已然全然枯黄,另一棵还是满眼翠色。这世上没有全然相同的两片叶子,自然也就没有两棵全然相同的树。
天气渐寒,我裹紧了羊毛披肩,想着也许该买件膝盖以下的长款羽绒服,能够安然度过之后的每个冷冬的清晨。
班车晚发了半个小时,天已经黑透了,抬头看不到星光,只有寥落的灯火。雨在玻璃窗上划出杂乱的痕迹,一如我杂乱的心情。
经过的每个路口都有烧纸的人,火星在黑暗中跳跃,视线被烧灼。不知从哪儿飘来细碎的雪花儿,倏忽飘到眼前,又转瞬消失,忍不住眯起眼睛。清冷与火热,悲伤与欢喜,在眼前交融着消散。
宏大的黑暗的背景里,些微的光亮就显得珍贵。
(二)
做了很长的梦,梦里想了两个绝妙的句子,反复提醒自己醒来的时候要记得,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忘了。
这个下雨的清晨,我出门没有带伞,扣着风衣的帽子,站在一棵小树下等车。天色灰蒙蒙的,不远的公交车站点挤满了黑压压的跟我一样没带伞的人,外面零星几个打伞的人,都灰蒙蒙的看不清表情。
灰蒙蒙的雨,丝丝缕缕地落下,额头只觉得沁凉。我们都是背景,融入暗色里。
二十岁的时候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自己的经历与情感都无可复制。三十岁的时候发现没有谁是独一无二,每个人都是大同小异的,活着活着,就成了众生芸芸,沦为这个世界暗淡的背景。
小朋友问:理性和感性哪个更能让人得到幸福?我说那要看你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徐静蕾对黄立行说:“我时常有病,你始终有药。”有药可医固然幸运,无药可救也未尝不可,有些病是等着自愈的。
梦里有人跟我说你都写了十年了,以后也不会写出名堂的。醒来想想,我从08年开始敲打键盘,可不就是写了十年了吗?只是我还真没想过要写出什么名堂来,对我来说,文字就是我的药。
我在文字里隔膜现实,与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