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憶
夜晚的灵魂不设防,即使与黑夜蜷缩成一团也会显得单薄无力。东风尚不识路,来此一遭,在黄尘霭霭的窗上嘶吼了片刻后,无语凝噎之际从九楼扬长而去,独留一片喧嚣肆掠地在窗边骚动着。倏忽间,寂静爬上冷血的床沿,夹着喧嚣的热烈,混进了与黑夜抱打一团的魂灵体内。
漆黑的床板此刻开口说话了,它在黑色瞳孔的投影下把流光一页页翻阅一夜夜回放又暂停。那些在微弱的夜光里闪烁的光阴一片又一片地从床板上剥落后,沉重地打在满是泪晶的脸上,叫得躲在黑夜背后的躯壳生疼。
寂静,它扒掉了黑夜盖的那层薄薄的皮。把所有落寞的脆弱的的隐忍的迷路的喧哗与骚动一下子裸露在外,而与黑夜相依的魂儿也被狠狠扒去了那身被日色隐藏起来的破败不堪的皮。这是一个脱去了日色的魂灵,它粗鄙地沉重地笨拙地看着自己被扒光得一览无遗的心。那颗在夜里行走了多载的拳头大小的心,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藏进黑夜里,放归自我。而后是一段漫长的无声的雨在心的崖上漂泊。
寂静,它搅和着形单影只的灵魂,它让躲在音乐里的须臾从深邃的耳蜗里爬了出来。那些敲打着记忆的音符冷敷着发烫的灵魂,让思绪的苇草慢下调子,停止了随夜飘摇。
此间,床板上剥落的流光在泪晶的感染下融进那片暴露在外的心崖上。与光阴有染的新生或陨落都开始在黑夜的怀里静静地安沉。寂静开始变得温和起来,替午夜捡回散落满床的皮后,与午夜和解。那颗与黑夜曾裸露在外的魂灵,看清了它来时的模样,最终捉住了午夜的尾巴,钻进夜的怀里舒心地酣眠了。
音乐哄着渐渐冷却的灵魂安眠,寂静趁黑夜深眠后跑去魂的梦里编织日色去了……